,人的情緒就越難以自我控制。他的高興、憤怒、悲傷都會以相當直接的方式表現出來。一個合格的演員應該是能做到大開大合的,你現在只能合,卻沒辦法大開。”
“我沒有怕什麼。”胡慕說,“怎麼才算是大開?”
“劇本里說到,你和我告別的時候,一句話沒有說完突然就哭了,然後立刻跪了下來。記得吧,劇本里描述的是你的腿軟了。我覺得這個就是大開:在那一刻角色沒有壓抑自己的感情,他的理智和感情都告訴他必須回頭去找自己的家裡人,但他會恐懼,會悲傷,會畏懼,這種拉扯和矛盾就造成了情緒的不受控。突然就哭出來的人你見過吧?不常見,但很讓人印象深刻。這種不受控的情況很少的,所以你的體會也不多,演不出來我能理解。”
胡慕想了又想,他有點明白自己的問題了。
他沒辦法完全地放開自己,投入一個角色之中。
因為上一次約會的不歡而散,孔鬱一逮到休息日,立刻就奔過來找他了。
胡慕仍被鍾幸批評,他對於自己到底是哪裡沒辦法放得開,仍舊毫無頭緒。這個苦惱遠比孔鬱說的那些話更讓他緊張,所以見到孔鬱的時候,之前的一點彆扭已經煙消雲散。
只是孔鬱不知道,見了面就黏得死緊地抱來抱去說要安慰他。兩人趁著天色將暮,一起出門爬山運動。
山不高,人也不多。一路走上去,出了一層薄汗,看了滿眼翠色。歸巢的鳥雀在枝葉間跳來跳去,唧唧亂叫,天地間有難以言明的溫柔。
在路邊石凳上休息的時候,胡慕跟孔鬱說了自己現在的問題。
“跟你說一件事,真事。”孔鬱和他並肩坐著,眺望山下被稀落燈光照暖的城市,“我以前也拍了很多偶像劇,後來想要轉型,所以去上課,有時候還是蹭的課。鄧廷歌跟你說過我和他怎麼認識的嗎?我當時還跟他請教過臺詞的問題。不過現在臺詞的事情你不用問他,問我就行了。”
他在蹭課的時候,在一個階梯教室裡看了一部紀錄片。
孔鬱現在仍然記得那部紀錄片名為《天地玄黃》。沒有對白與音樂,全是宇宙洪荒的景緻和人類活動的痕跡。蹭課俠孔鬱坐在最後一排,教室裡窗簾拉得很緊,人人都似乎屏住了呼吸,全神貫注地盯著螢幕。
“一開始看的時候真的很……”孔鬱捏住了拳頭,苦思著合適的語句,“很震撼,但又不僅僅是震撼。總之是一部很打動人的紀錄片,我甚至想哭。片子裡能看到時間,也能看到歷史,看到愚昧和神聖,很棒。”
“你哭了嗎?”胡慕問。
孔鬱扭頭看著他:“你覺得應該哭嗎?”
胡慕想了一會,搖搖頭:“不應該。太不禮貌了。你還是去蹭課的呢,而且就你一個人在教室裡哭出來,不是會很丟臉麼?”
“丟臉嗎?”孔鬱伸手揉揉他腦袋,親了那凌亂的頭髮一下,“有人哭了。”
胡慕笑了一下:“女孩子吧?”
“不是。是那個放紀錄片的老師,上那節課的老師。”孔鬱說。
年過五十的老師摘了眼鏡,坐在講臺邊上,大聲地哭出來。
整個教室的人都驚訝地看著他。孔鬱原本發現有幾個學生也在抽泣,這時彷彿都被老師嚇了一跳。
“結束的時候有學生問他怎麼了。”孔鬱認真看著胡慕,“我以為那個老頭子會說些漂亮的話,受到震撼受到感動之類的,但是他說我想哭,所以就哭了。”
胡慕也看著他,眼神有點茫然。
“想哭的時候哭,想笑的時候笑。這是一件不簡單的事情。你會考慮這樣是不是不禮貌,會想到哭出來就太丟臉了。我也會,但那個老師跟我說,一個能完整表達自己情緒的人,才是正常的人。”
孔鬱想了想,繼續說:“但是大多數時候是做不到的,我理解。演戲是個很難得的讓人可以發洩的機會,不用顧忌丟臉不丟臉,不用考慮什麼禮儀,因為做那件事情的不是你,是角色。你要懂得利用角色的情緒去引導自己的情緒。”
胡慕皺起了眉頭,但沒有發問也沒有反駁。
“他害怕,所以腿軟。他不捨得,所以哭。那個時候連正常的秩序都沒辦法維持了,誰還會想到在碼頭上一邊磕頭一邊哭會不會很丟臉呢?”孔鬱繼續道,“你會放不開因為你沒有徹底融入角色,要記得那個哭得很慘的人並不是你啊。”
他捏捏胡慕的臉:“明白嗎?”
“……有點明白了。”胡慕來了點精神,“所有的情緒只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