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廷歌知道這件事之後其實覺得有些尷尬。常歡安慰他:“這是很正常的,你現在有名氣,宣傳的時候能爭取到很多曝光率,當然要把你擺在最前面啦。”
他回去問過羅恆秋,羅恆秋沒有聽過那個人;他問鍾幸,鍾幸倒是對這個名字有一點點印象。“以前拍小眾電影的,我好像看過他的一部什麼電影……”鍾幸想了一會兒,表示想不起來了,“你要真是想了解多一點,可以找常歡呀。那個演員不是歡世的麼,常歡以前跟過譚遼,你讓她幫忙去打聽唄。”
常歡打聽回來的訊息並不太詳細。鄧廷歌只知道陸晃是個演過很多電影的演員,但比一年之前的自己更加籍籍無名。在見面之前他想象過那是個怎樣的人,但直到見到他才明白這人為什麼籍籍無名。
太不起眼了。
主創人員見面的地方是歡世的會議室。鄧廷歌去得比較早,提前進了會議室。會議室裡已經坐著一個人,聽到門開的聲音,那人從攤開的劇本上抬起頭。
普通的t恤,普通的休閒褲,普通的鞋子,不長不短的頭髮,還有一張看上去挺平和但不夠難忘的臉:乍看上去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你好。我是陸晃。”那人衝他笑笑,“我看過你的電影。”
鄧廷歌連忙跟他握手。這人聲音挺穩,挺好聽的。他想。
陸晃面前攤開的劇本上寫滿了筆記,盡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字跡。他看鄧廷歌的劇本,鄧廷歌也看著他的。兩人的劇本在筆記的數量和密度上幾乎一致。
劇本到手已經有十天,而距離鄧廷歌和木木的那次會面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冬天到了。今天的見面會除了讓各個主創相互認識之外,同時還是幾個主要角色的分析會議。兩人畢竟是初識,陸晃看上去不是個很熱衷於聊天的人,正好鄧廷歌也差不多,兩人默默各自看劇本,偶爾閒聊幾句。等到導演和編劇等人到位了,會議也差不多開始了。
在會議開始之前,鄧廷歌又看到木木掏出了她那本簽名本,刷刷刷地翻到新的一頁,鄭重而嚴肅地推到陸晃面前。
“簽名。”她說。
“……我還需要給你籤?”陸晃低聲說,“你連我家有幾瓶醋都摸清楚了。”
“你的簽名以後能賣錢,廢話少說快給我簽上。十張。”木木也壓低聲音,語帶威脅,“不然我就給你和樓小衡搗蛋。”
鄧廷歌在一旁聽得雲裡霧裡,心想原來兩人很熟悉。陸晃給木木簽了十張紙,推回去:“你有本事的話,就搗啊。”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帶著點笑意,姿態和神情絲毫不變,但微微上揚的語氣乍聽起來竟有點勾人。鄧廷歌汗毛刷的一下就豎起來了——我天,這人,有點,可怕。
木木呵呵地衝陸晃傻笑。
各自介紹過一遍,開了幾個玩笑,一臉嚴肅的導演周亮就攤開了劇本:“看看你們功課做得怎麼樣了。”
到場的幾個演員除了兩位主角之外,還有馮修文的妻子杜琴,以及飾演馮修文和杜蘅那屆主考官的男演員彭子安。木木沒怎麼出聲,主要在認真地聽幾個演員對自己角色的分析和理解。
先開口的是鄧廷歌。他作為這個劇的男主角,撲在劇本上的時間相當多。《暗流》裡他的戲份早就結束了,在這一個多月間,他每一天都在做功課:研讀劇本、鑽研木木和周亮以前的作品、查詢史書。他拍《巨浪》時辦的圖書館借閱證此時再次發揮作用,社科類借閱室和古代文獻借閱室他甚至坐出了自己的固定座位。
羅恆秋簡單翻過他的劇本,說杜蘅和他很像。鄧廷歌問哪裡像,羅恆秋說:你們都是理想主義者。
杜蘅是篤信仁善為本,篤信正直不阿的聖人子弟。他對於朝堂有種單純得可稱幼稚的理想,也滿心認為自己一旦能考中,穿了官服就能造福一方百姓。杜蘅的家庭很平凡,他私塾的夫子是個屢考不中的秀才,滿腹文墨卻無施展處,於是將一輩子的才學都給了杜蘅。杜蘅踏上那條過江的渡船時,緊張的心裡是懷著家國天下的。
他在渡船上遇到了馮修文。
杜蘅沒心機,馮修文那時候還沒想過對他用心機。兩個人很快熟悉起來。在趕路的時候兩人不巧遇到了山賊,馮修文甚至還保護了杜蘅。杜蘅心中立刻將他看做了生死之交,恨不得就在滿地狼藉中跪下結拜。
“杜蘅是一個理想主義者。”鄧廷歌接受了羅恆秋的說法,“他和馮修文一樣有著為國為民的大理想,但他們最大的不同是,杜蘅的理想在他的一生中幾乎從未動搖過。哪怕他後面被馮修文迫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