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肺倒是還好,不過咳了這麼久,還是去拍個片。”老醫生聽完開了個單子,連同病歷本一起遞回來,說,“出門直行右轉,樓梯口再一直往裡走。”
林朝夕只能又站起來往樓梯口走,她左右四顧,很怕再遇到剛才那種混沌未明的景象。但一直到她離開x光室,取回片子,又到診室,都沒有再見到年輕時的老林。
去哪裡了?
她莫名其妙在想這個問題。
“還是要掛點水。”老太太放下片子,開始寫處方。
林朝夕回過神:“掛水的話,我明天能好嗎?”
“看你能不能退燒。”老太太說。
再回到大廳時,一切如常。
走過分診臺,林朝夕特意往那裡靠了靠,她親手撫『摸』著檯面,只覺得觸感冰涼。但分診臺裡確實空無一人,是正常下班後的景象。
她微微鬆了口氣,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看到年輕時的老林。但作為一個屢次經歷時空旅行的青年人,無論她再看見什麼,也都應該不奇怪。
她低頭,鬆開手。
差不多這個時候,她忽然看到了一封信。
信幾乎是憑空出現,出現在她眼角餘光的位置,她趕緊扭頭,正和什麼人擦肩而過,那種熟悉又清晰的感覺再度襲來。她知道,她正和年輕時的老林擦肩而過。
是的,20多歲的老林正在她後方向樓梯處狂奔。與此同時,40多歲的老林正在她前方,往收費視窗走去。
兩個時空一明一暗,相互交映。
林朝夕心跳加速,砰砰跳動起來。
“累了嗎?”40多歲的老林停下來,問他。
“爸爸,我走不動了,想先去樓上掛水。”
林朝夕望著另一個方向,20多歲的老林已經衝上樓梯。她知道,她得跟上去。
沒等老林回應,她就開始往旋轉樓梯那走去。而老林在說什麼,她也已經完全聽不清了。她只知道,如果錯過現在,她可能永遠也追不上這段過去,所以她開始加快步伐。
20級樓梯、半層、轉角、再上20層……
她離年輕時的老林越來越近,幾乎能感受到他奔跑時帶起的微風。
為什麼這麼急,你到底在找什麼?
林朝夕邊想邊抬頭,當看到“『婦』產科”三個字,她心頭一顫,瞬間明白了。
她加快步伐,緊跟在20多歲的老林身後。眼看他奔跑、在護士站前停下、詢問什麼,然後再度奔跑。他穿過產科病房,她跟在後面也氣喘吁吁。
終於,在她差點喘不上氣的時候,年輕的老林在一間病房門口停下。
他推門,她也跟著進門。
房間裡停著十七八張病床,鬧哄哄的熱氣撲面而來,她突然身處於一個巨大的產科病房中。
空間最內有二十餘張病床,有人在招呼親戚,有人在逗弄嬰,還有人正在削蘋果。
一條紅『色』果皮順著刀口落下,她甚至能聞到初生嬰兒的『奶』香味。
但這一切都只有氣息,沒有聲音。
窗外天空純淨無暇,病房卻暗淡,像蒙著層淺『色』的霧氣,一切都只有朦朧影像。
就在這時,林朝夕看到了靠窗的一張病床。
那裡拉著藍『色』簾子,陽光下幾近透明。
老林環顧病房一圈,向那裡走去。
林朝夕很確定,在那張床上睡著的應該是她素未謀面的母親。
她快走幾步,想過去看看她究竟長什麼樣子,想聽聽他們究竟在說什麼。
老林掀開遮簾進入病床範圍,可時間流速並不以她的意志為轉移,沒等她走到,老林已掀開簾子,又走出來了。
天藍『色』簾子落下一角,林朝夕手幾乎要觸『摸』上去,也就在這瞬間,整個病房如同化開的糖塊般溶解開來。
只有年輕的老林是唯一清晰而立體的,她甚至能看清楚老林的眼睛。
很難用語言形容那樣的目光。
好像暴雨來臨時的淤積在天空的雲,顯出沉重的濃墨顏『色』,彷彿即將有傾盆大雨襲來。
但沒有雨,沒有淚光,什麼也沒有。
無比空洞。
病房門向外推開,老林離開,她來不及思考,下意識跟上去。
他跟在她身後,感受著他遲緩的步伐,見他又回到護士臺,用最後一絲理智,在強硬地交流什麼。隨後,護士叫來醫生,穿白大褂的男士站在老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