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潮水一般,向外湧去,轉眼消失的乾乾淨淨。
野狗的喘息聲慢慢的平和下來,心中有些奇怪,但仍然害怕,慢慢的張開一絲眼縫,卻望見這個地方,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只剩下了包括他在內的兩個人。
瀰漫在空氣裡的血腥味道,也不知何時消失了。
那個人,背對著他,站在前頭死靈淵上,默默地向下凝望著,彷彿在那世間最深沉的黑暗中,有他過往的回憶。
有風,輕輕吹來,人渺小的身軀襯著這巨大的死靈淵,很是脆弱。野狗心裡忽然掠過一個念頭,趁現在沒人,就這樣把他推下去……
這念頭一旦產生,頓時如火燒一般在他心頭縈繞,灼的他全身發熱,忍不住躍躍欲試,只是他心頭這般狂亂的想著,身體卻彷彿抗拒他的意志一般,一動不動。
直到,那個人轉過身來,望著他。
野狗只覺得一盆涼水從頭澆下,從頭涼到了腳底。
“你剛才是不是想把我從這裡推下去?”他淡淡地道,彷彿在說著什麼事不關己的事情。
“鐺!”
黑心令從野狗手裡滑落下來,掉到地上。野狗慌忙拾起,臉色也白了幾分,但隨即繃直身體,彷彿給自己壯膽一般,大聲道:“你要殺就殺,我、我可不怕你!”
這個被人稱呼為“鬼厲”的男子,淡淡地望了他一眼,道:“我不殺你。你若是死了,煉血堂就真的絕後了,只怕黑心老人在地下也要死不瞑目。”他向前走去,越過野狗,口中繼續道,“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罷!”
野狗一怔,隨即大聲道:“你帶人把我們煉血堂幾乎都滅了,還要我跟著你?”
鬼厲沒有理他,只是向前走著,但他的聲音依舊清晰地傳來:“你道行太低,而且現下若無我,鬼王宗先要殺你,便是你那些投降的同門,如年老大一眾,看你堅持煉血堂,豈不顯得他們太過無恥,也是一樣要殺你的。”
野狗啞然,額頭上冒出汗水,但見那人身影漸漸沒入黑暗,越走越遠,終於一跺腳,快步跑著跟了上去,口裡大聲道:“哼,我才不怕死,但是為了復興煉血堂,我才委屈自己……”
黑暗中,腳步陣陣,他們一前一後,行走在這萬蝠古窟之中,忽地,彷彿突然想到了什麼,在後頭的人開口道:“喂,張小凡,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他的聲音忽然消失,黑暗深處,突然如有妖獸嘶吼一聲,濃重的血腥氣息頓時圍了過來。野狗不寒而慄。
半晌,這氣息慢慢的退去了,前頭的那個人,在黑暗中沉默許久,才淡淡地道:“這個名字,我已經忘了很多年了。”
野狗長出了一口氣,但實在忍不住又道:“那我以後叫你什麼?”
沒有回答,那個人又向前走去,野狗嘴裡咕噥了幾句,不知道是不是在咒罵什麼,但還是跟了上去。
在他們前方的,依然是無盡的黑暗。
※ ※ ※
青雲山。
這座在世人眼中神奇而神秘的仙山,十年之後,依然如人間仙境一般。
那一場正魔廝殺所帶來的破壞,早已經被修繕一新,只不知道,留在深心處的傷口,可也曾癒合了?
十年前一場大戰,朝陽峰首座商正樑、落霞峰首座天雲道人不幸過世,龍首峰首座蒼松道人叛出,除了掌門道玄真人,六大首座去了一半,可謂元氣大傷。
如今朝陽峰和落霞峰都已經由本派長老接任首座之位,唯獨只有龍首峰一脈,因為蒼松道人之故,原本僅次於長門的第二大脈卻在青雲門中抬不起頭來,而在本脈內部公推之後,出人意料的,竟是由年輕一代的齊昊接任了首座之位。
而彷彿是一個趨勢一般,在青雲門中各大派系裡,年輕一代出現的機會越來越多,如風回峰的曾書書、大竹峰的宋大仁、小竹峰的文敏、陸雪琪,都已經替他們的師長做著越來越多的事情。
便是在長門之內,這些年來,道玄真人也已經漸漸不問俗世,而將日常瑣事交給了得意弟子蕭逸才處理。
※ ※ ※
通天峰後山,祖師祠堂。
柔和的陽光照著巍峨的殿堂,顯得莊嚴而神秘。祠堂裡依然顯得陰暗,那些長明燈火和點點香燭的微光,依舊祭奠著青雲門無數祖先的靈魂。
林驚羽在祖師祠堂前的空地上,獨自一人,閉目盤坐。散發著碧綠光芒的斬龍劍,輕輕漂浮在他的頭頂,發出綠色的光圈將他籠罩,在陽光下,閃現著神秘的奇光。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