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搖上,我看著計程車憋出一口尾氣跑出去,心疼的做了個“把我的銀子還給我”的動作。小安笑得腹腔都共振了,靠在我身上顫的我渾身癢。
沒人能夠理解我的痛苦,當我以為自己還是孩子的時候,從初中小妹妹到二十歲的小哥都喊我阿姨了。當我發現和與自己只差三歲多的小夥子都有了代溝的時候,我不得不承認,已被這社會打擊的千孔百瘡。仔細聽聽,似乎還聽見自己落水時篩子窟窿灌水的咕嘟聲。
番外 袁毅篇
喬佳是個冷情的人,我一直都知道。
小時候媽媽帶著我去學校玩,我不過是好奇碰了一下她的布娃娃,就被她肉肉的小拳頭揍出來一個青眼圈。我大哭特哭,目標明確,敢打我,我一定要將那個布娃娃要過來佔為己有。
喬阿姨抱著我哄,奪了她手裡的布娃娃遞給我。我一面哭一面看她,心裡還想著一會兒將娃娃扔到廁所哪個茅坑裡比較好。她站在那裡,小嘴抿的死緊,一雙大眼睛惡狠狠的盯著我,恨不得吃了我一般。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有些心虛有些懊惱有些氣憤。她一個女孩子,憑什麼淡定的站在那裡看我一個男孩子哭鼻子?
我擦乾眼淚扔了布娃娃過去,喬阿姨誇我懂事,媽媽許諾給我也買一個一模一樣的,她卻一句話都沒說,撿起布娃娃就出了辦公室。
五歲那年我們結下仇,因為一隻算得上破舊的布娃娃。
她不按規定五歲半歲就直接讀了一年級,這讓整七歲半才入學的我氣憤不已。我去校領導那裡揭發她年紀不夠,女校長摸著我的頭誇我有紀律性,但是委婉的告訴我,如果學習成績跟得上,五歲還是六歲並不是問題。
“要是跟不上呢?”
“那就再留級,留到能跟上再說。”
我開始偷偷扔她的東西,鉛筆,橡皮,削筆刀。一開始她還四處找,然後問左鄰右舍見沒見到,卻獨獨不問身後的我。我惡意的在後面踢她的板凳,她連頭都不回。我覺得無趣,將扔到操場上的鉛筆橡皮削筆刀再撿回來放回她桌子裡。
幾次下去我沒了反反覆覆扔她東西再撿回來的興致,卻開始幸災樂禍的等著她考倒數第一,她卻考了個正數第三。
她是個冷漠的人,若是看不上誰,誰就真的入不了她的眼。她還是個沒什麼心眼兒又保守的人,固執的和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來往,其他的能不多說就不多說。我敢肯定,同學一年,她連後排和邊角不怎麼出風頭的同學的名字都記不清楚。布娃娃事件後,我就一直入不了她的眼。她對我這個人見人愛的小帥哥所實施的冷暴力,一直持續到小學五年級甚至是更久。
憑什麼我怎麼戳,怎麼捉弄,她連正眼都不給我一個?憑什麼我無視她一段再逗弄她一段再欺負她一段,她自始至終都無動於衷?我不斷變幻策略,卻原來都是在唱獨角戲。我終是忍不住,託小班長問她為什麼不和我說話,自己躲在桌子下面偷聽。
她表情很迷茫,還很無辜,眨了半天眼睛才反問,“我為什麼要和他說話?”
班長說,“同班同學,要互幫互助哦,是袁毅讓我過來問你的,人家想和你和好。”
她又是那種無辜的表情,想了半天才說,“我也不記得了,好像我們沒有不說話呀。”
“你們說過嗎?”
“沒有嗎?”表情一如既往的迷茫,然後還補充了一句,“是哦,好像沒說過話。可是他和你關係很好嗎?我為什麼要和他說話?”
“是一個班的人,就是好朋友,班主任要是知道了肯定也會讓我過來勸你們和解。”
她來了一句讓我至今想忘都忘不了的話,“袁毅啊,倒數第一排那個圓圓臉,他不主動找我說話,我幹嘛要主動找他說話?會讓人誤會。”
班長哈哈大笑,“什麼倒數第一排,他一直都坐在你後面。”
“啊?”她表情誇張,“那個雄孔雀呀,我才不要理他,總以為自己有多帥呢,其實還沒有特長班的小牛帥。”
小牛,帶著兒化音,是那時候女生對小白臉兒牛子兮的愛稱。很多花痴都喜歡擠在走廊裡,等著揹著畫夾子,長的像長棍麵包,臉色像長時間被關地下室沒受過日照的牛子兮經過,然後或捂著嘴或捧著臉裝可愛。她從來沒再走廊裡站過,我以為她雖然欠收拾,但是最起碼是個脫俗的,不料想,竟然是個深度花痴,坐在凳子上就把外面的人裡裡外外看了個清清楚楚。最最不可原諒的是,竟然把我高雅的名字按在倒數第一排那個醜胖子的身上。
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