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連忙伸手去攙扶,伊萬諾維奇順勢就著後者的手,緩緩站起。他眼角佈滿了深深的褶痕,滿頭的白髮在燈光下異常奪目,輕輕的嘆息聲溢位嘴角:“唉,我活不了多少年了。”
別爾夫什卡抿了抿唇,說道:“先生,您是有史以來最英明的教父。”
一絲淡淡的卻強勢的笑紋在伊萬諾維奇的嘴邊漾開,他輕輕撣了撣自己的衣衫,深邃的琥珀色眸子閃爍著莫名的光芒,“走吧,別爾夫什卡,我要去溫室,去看看……”
別爾夫什卡瞭然地微笑著,跟隨在伊萬諾維奇一米的距離後,朝溫室的方向而去。
暗處,蕭慕紫微微凝眉。
去看看……
看什麼?看他幾十年如一日精心呵護著的紅玫瑰嗎?
她總覺得這裡面不簡單,這個伊萬諾維奇,並不像他在人前,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淡泊,而且,洛班似乎被他吃得死死的。
偌大的溫室裡,也不知道伊萬諾維奇用了什麼辦法,這時候仍舊開滿了紅玫瑰,鮮豔奪目,妖冶喋血。一片豔紅,彷彿是血海,讓人想起了地獄之花——曼珠沙華,也是通向地獄的幽冥岸上的彼岸花。帶著一股喋血的美,摻著一絲絲邪惡的氣息。
蕭慕紫細細地觀察著伊萬諾維奇的每一個動作,但是,至始至終,他都專心地護理著那些紅玫瑰,像對待剛出生的嬰兒那般輕柔,那般細心。
聽說,他的妻子生前最喜歡的花就是紅玫瑰,當年他們兩個的大婚之日,汽車經過的道路,全都灑滿了紅玫瑰花瓣,萬人出席的婚禮,每個黑西服的男人胸前都配有一朵紅玫瑰,甚至連出動維持秩序的警察,都不可避免地佩戴了一朵紅玫瑰。
最讓人銘記的是,當時的俄羅斯總統辦公路過此地,也為他們讓開了路,並且戴上了紅玫瑰。
場面之壯觀,極盡豪華,令世界一度震驚,俄羅斯最大的官方報社塔斯社當時還宣稱:新娘卡列婭·莫洛斯·格里馬爾迪是有史以來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年輕有為的教父將會和她組成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只是,當時的人們,怎麼會想到,一年後,最幸福的新娘就因為難產而永遠離開了人世,唯有這一室的紅玫瑰仍舊開得絢爛無比。
蕭慕紫疑惑地皺起了眉,她總覺得這裡面一定有貓膩,不由得把精神力全都收了回來,集中在了這個溫室上。
忽然,她緊閉的雙眸倏地睜開,黑暗中,她的眸子熠熠生輝,只是此刻染上了極度震驚的神色,不可置信,還有,原來如此。
她深深地望了一眼豪華大氣的城堡,似乎透過重重阻礙,看到正在臥房中的洛班,他一腳狠狠地踢在牆壁上,神情兇狠,嘴裡罵道:“媽的,我不要做附屬品,我要做我自己,死老頭,想控制我。”
這邊,溫室裡,伊萬諾維奇洗了洗手,一邊烘乾著手,低喃:“洛班,我的兒子,不要怪我……”
蕭慕紫唇邊暈開了一抹淺淺的弧度,“洛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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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馬爾迪大莊園裡,黑夜中,一道暗影被月光拖曳得長長的,逐漸靠近一個角落,寒風肆虐,聽不見腳步聲。
羅果夫緊張得冷汗涔涔,蕭慕紫還沒回來,他害怕會有什麼人出現,而會在這個時候在格里馬爾迪大莊園出現的人,此刻除了蕭慕紫,恐怕每個人都想他死,或者抓起來送到洛班那個惡魔的手上。
他緊緊地握著拳頭,喉結滾動了幾下,目光死死地盯著那道不斷靠近的黑影,生命的時刻彷彿就在此刻定住,一秒一秒慢得出奇。
月亮的微光,在雪白的地面上折射著。
幽暗中,蕭慕紫乾淨的面容在羅果夫緊張的視線中出現,他鬆了口氣,雙腿一軟,差點給跪在了地上。他此刻才發現,儘管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孩曾經對自己威脅過,但他竟然還是對她升起了信任之心,知道是她來了,警惕心就不由自主地放了下來。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你剛才到底去了哪裡?”羅果夫連忙問道。
蕭慕紫抬眸,忽然一挑眉梢,有些奇怪地問道:“你怎麼這個樣子?”
羅果夫雙腳一前一後跨立著,脖子扭向左邊,導致他臉面向左肩的方向,右手抬起,拂在金黃色的短髮上。
這個姿勢倒也不怎麼奇怪,奇怪的是,他一動不動的,木頭人一樣。看到蕭慕紫,也只是眼珠子轉了幾下,嘴巴動了一下。
蕭慕紫挑眉看著他,不明白他這又是玩的哪一齣!
羅果夫癟嘴道:“不是你叫我待在這裡不要動的嗎?我很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