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南楚更有華章之美,文辭無雙;在這兩國面前,孔武有力的西秦,卻是有些自卑地。
秦雷見推脫不過,只好硬著頭皮上前,提起一支湖筆。懸在空中卻犯了難。到底寫什麼好呢?他倒不怕字寫得不好,露了怯。自從拜詩韻為師後。他每日都要按她的要求臨柳公權顏真卿的碑文,從無一日懈怠。再加上他本就聰明,勤練不之下,簡單寫幾個字還能應付過去,不至於貽笑大方。
但秦雷也算在廟堂上浸淫過一段時間地人了,自然不會認為嘉親王就是請自己題個字那麼簡單,那是要為接下來的談話開個頭,頂個調的。
所以這個詞不能太張揚高調,也不能太過媚俗。沉吟片刻,便有了主意,但見他凝神靜氣,輕蘸濃墨,懸筆於留白之上,手腕瀟灑晃動之間,七個滿含鄉土氣息的行楷大字便躍然紙上。
“須知瓜菜半年糧!”父子倆同時跟著秦雷的筆端念道。再看那副絲瓜圖,與這句題詞果然十分貼切,相得益彰。
但關鍵還是這字畫中蘊含的東西。按說此時作畫,總逃不出花鳥蟲魚,山水仕女之類的窠臼。但嘉親王偏偏要在這蕭索地深秋,畫上幾個枯繡上的大絲瓜,並不是老頭饞了,而是在試探秦雷能從中看到什麼?
若是他能欣喜於碩果累累,寫些歡愉之語,便說明他是個樂觀開朗之人。
若是他能看到這秋實之後的嚴冬,寫些感傷之詞,便是個居安思危之人。
若是他能看到詩情畫意,那便說明…這位王爺腦殼壞掉了,說胡話呢…
但秦雷給出的回答是,‘須知瓜菜半年糧’,他不僅從這秋實背後看到了漫長的隆冬春荒,還進一步思索瞭如何應對的法子。卻要比單純的悲憫要上乘得多。
嘉親王低聲唸叨幾遍,拊掌讚歎道:“這字讓人看著踏實、安心,放心。王爺未及弱冠,卻已閱盡世情,胸有千秋。更難得的是毫無年輕人的虛浮誇張,難得地實實在在啊!”說著捻鬚欣慰笑道:“果然是字好詩好人更好,實乃我大秦之福、皇室之福啊!”說著高聲吩咐秦玄道:“快把殿下的墨寶送去裱糊,老夫要懸掛在書房之中。”
笑著應下,捧起畫,裝進畫匣之中,便端著匣子告辭把地兒留給兩位王爺說話。
嘉親王拉著秦雷到偏廳用茶,坐下後又仔細打量他一番,越看越是欣喜,臉上地笑意也就越濃。虧著秦雷地臉皮厚度可觀,才沒被他看羞了。看了好久也看不出花,老爺子這才收回目光,蒼聲笑道:“王爺可比一年多前看著出落多了。”
秦雷呲牙笑笑。摸摸下巴道:“可不,您看,那時候下巴跟個扒了皮地雞蛋似地,現在倒好,成了長了毛的小雞仔了。”那毛茸茸的下巴,確實像個剛孵出來的。
嘉親王被他逗得前仰後合,哈哈大笑一陣,才喘息道:“殿下卻要少逗老夫大笑,說不定哪會就笑得背過氣去了。”怕秦雷誤會,又補充道:“微笑即可…”
秦雷笑著點頭應下。又聽嘉親王有些索然道:“殿下是成熟了,我們這一代也快要入土了。”
秦雷忙溫聲安慰道:“叔爺老當益壯,自然會松鶴延年,切莫說些不吉利的。”
嘉親王搖搖頭,望著秦雷輕聲道:“人生七十古來稀,老夫已經七十有九了,早已經知足,至於什麼時候去見先帝爺,卻不在乎的。”說著說著,聲音漸漸低沉下去。但一字一句仍清晰的傳到秦雷耳中:“老夫一個安樂王公,去了倒不打緊,但有一個人一旦不在了。咱們老秦家的天可就要塌了。”
秦雷沉默片刻,輕聲道:“皇祖母?”
嘉親王點點頭,沉聲道:“我這位老嫂子從十七年前力挽狂瀾起,就一直是咱們秦家的定海針,現今雖然在深宮中頤養天年,但她地影響卻沒有稍減。”
秦雷面色逐漸鄭重起來,這是他幾天來第三次聽到別人提起文莊太后。一次是在丞相府。文彥博說他除了文莊太后,誰也不信。第二次是在報恩寺,樂布衣說他除了文莊太后誰也不服。而這次,嘉親王乾脆告訴秦雷,皇族沒有誰都不能沒有那位老太太。
老王爺話鋒一轉,蒼老的嘆息道:“但是我這老嫂子年前就要過喜壽了,雖然身體康健得很,但老夫進宮請安的時候,也常常跟我說起感覺天不假年了。”
秦雷皺眉道:“皇祖母養生有道。長命百歲也是可以期待的,叔爺過慮了。”即使認同嘉親王的話。他也必須出言反駁一下。否則便是不孝。
嘉親王呵呵笑道:“就算老嫂子真個能長命百歲,殿下就真個忍心看著一個**十的老太太仍要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