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城離臨漳縣不遠,兩人很快就趕到了臨漳縣衙門口,衙門口正對著兩一橫一縱兩條街。橫的那條街名字很俗,衙門街,當初取這個名字的人也夠懶的。縱的那條叫花錢街,因為從這條街走進衙門就意味著你開始花錢了,不論是原告還是被告都得花錢,因此得名為花錢街。
此時正是吃午飯的時節,加上又沒有打官司的,街上只稀稀落落幾個行人,顯得很是安靜,不時有朗朗讀書聲從縣學裡傳來:“《論語》: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有子曰: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
正是《論語》中學而篇的名句,意思是:孔子說:學了又時常溫習和練習,不是很愉快嗎?有志同道合的人從遠方來,不是很令人高興的嗎?人家不瞭解我,我也不怨恨、惱怒,不也是一個有德的君子嗎?有子說:孝順父母,順從兄長,而喜好觸犯上層統治者,這樣的人是很少見的。不喜好觸犯上層統治者,而喜好造反的人是沒有的。君子專心致力於根本的事務,根本建立了,治國做人的原則也就有了。孝順父母、順從兄長,這就是仁的根本啊。
毛傑心中感慨,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吐出,這情形讓他回憶起大學裡的情形,書香四溢,古雅之風,中人慾醉。不過對於宗帥來說卻是一句也聽不懂。
今天的天氣有些熱,縣衙門口立著兩個衙役,二人被太陽曬得有些懶,身體也是歪歪斜斜的沒個正形。
見兩人朝裡面走,一個衙役才直起身體,伸手將他攔住:“幹什麼的?”
毛傑一拱手:“在下想求見縣尊大老爺。”
大約是見兩人一身不錯的打扮,衙役也挺客氣:“可是來報案的,看你徑直朝大堂闖,應該是刑事案子?”
毛傑忍不住一笑:“卻不是。”
“哦,不是刑事案子怎麼走正門。若是尋常民事糾紛,得去二堂,還有啊,看你們模樣也是個富家子弟,怎麼不知道這點。若是民事案子,得先找宗族的族長,實在解決不了,才會同裡、保報到縣尊大老爺這裡。”
毛傑沒想到古人還有這麼個講究,一楞,這才想起,明朝雖然是中央集權制,可政令只能下到縣一級。民間若有事,得先由宗族自行解決。若是越級上報,官府根本不會受理。
皇權、政權、族權,三權並立卻又一級壓一級,十分的矛盾,但在當時的社會卻是不可缺少的存在。
毛傑:“在下不是來報案子的,是家裡長輩想讓我們兄弟二人參加童子試。”
衙役小心問道:“兩位小先生大約是第一次來報名參加縣試的吧?”
兩人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相互看了一樣,毛傑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衙役:“其實,不用去縣尊大老爺那裡的,直接去禮房就是,小的這就在前面帶路。”說著話,就在前面帶路。
走了兩進院子,過了大堂,等到二堂,就看到旁邊有一排平房,正是六房師爺的辦公場所。縣衙裡除了知縣和縣丞兩個朝廷官員外,另外設定了六房,對應中央政府的六部。
最前頭的一間屋子正是禮房,從裡面出來幾個書生模樣的人物,一臉的激動,估計是剛報上了名。
屋中只有一個人,端坐在辦公桌前,看起來有一個四十來歲,估計是本縣的禮房師爺,只見他正提著筆將考生的名字一一填在冊子上。
衙役將兩人朝禮房師爺那裡一領,說明了來意。
禮房師爺今天已經接待了不少考生,早已疲倦,也不廢話:“姓名,籍貫,年齡?”
毛傑:“拜見先生,在下毛傑,這位是我的兄弟宗帥,我們……”
師爺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是毛傑和宗帥對吧,籍貫和年齡?”一邊問,一邊將毛傑的名字填了上去。
毛傑無奈:“毛傑,二十二歲,家居西山村。”
宗帥:“宗帥,二十二歲,家居西山村。”
“西山村?”師爺咦聲道:“西山村都是破落戶,也沒有什麼書香門第啊?”
毛傑一聽要壞,立馬說道:“我兄弟是孤兒,自幼和我隨父親奔波,在西山村落腳時,父親突患急病,撒手人寰,臨終時曾對我說我母親孃家出過進士,有一長輩名諱柳如風,居住在安陽城,遂我二人前去投親,正是長輩命我二人來此報名參加童子試。”
師爺一聽,點了點頭,“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