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沒栽起茄子,你明天把咱家“自留地”的茄子摘一筐送過去,可不要叫人家看出咱是專意巴結人家的啊……你聽見了沒有?”二蛋媽在床圪勞應承了一聲,便傷心地哭出聲來。
孫福林(二蛋)沉重而痛苦地低下了頭。
白天。村外一條大溝。山樑上有犁地的人,溝坡上羊群在漫遊。二蛋在山坡一塊梯田玉茭地畔上挖著。
雪燕從遠處溝坡的崎嶇小路上走來,唱著帶野味的甜美的山西民歌:
“大了紅的公雞,毛了腿的兒腿,吃不上些東西白跑了個腿。
嗦拉,嗦拉拉拉嗦拉栽呀呼咳,巧不的個拉大拉大咿呀呼咳,
楊柳葉冬夏常青,一粒果果一粒果果,
喲咿喲咿兒,咿喲兒咿兒,觀明燈照馬家來了,
七令令令八拉拉拉改字兒,呼拉拉拉楊柳青呀呼咳。”
雪燕提著竹筐,抬頭向二蛋那裡望去。
二蛋正在埋頭挖地。雪燕路過地畔邊,怯生生地喊了一聲:“福林……”
二蛋回過頭來。雪燕從草筐裡摸出兩個甜瓜,放到地畔上,說:“我們家自留地……我
種的……”二蛋沒說話,點點頭,又挖起地來。
黃昏。村口。二蛋扛著钁頭,和父親相跟著進村。二蛋要過父親的旱菸鍋吸了一口,嗆
得直咳嗽,又把煙鍋還給父親。
二蛋他爸嘆了一口氣,說:“我思謀了一下,明兒個縣城過交流,乾脆叫你媽燙上一鍋煎餅,你提著去賣去,這說比勞動苦輕,還能給你買盒紙菸哩……”
二蛋沒有說話。父子倆在暮色中進了村。
深夜,二蛋家。二蛋靠在鋪蓋捲上看書。母親站在腳地下,手在床上摩挲一件師範校服。這是二蛋上師範穿了5年的衣服,破舊不堪,由於家裡窮,也沒有買過好衣服,同宿舍的舍友都追求時尚,買的新衣服不計其數,而二蛋什麼時候穿的都是人家不要的衣服。就連他學費都是政府捐款給的。
二蛋父親一邊抽菸,一邊用手摸著赤腳片。他看了一眼校服,說:“哎,命苦不能願別人呀。
二蛋媽低頭抽噎著,什麼也沒說。
二蛋父親思謀了一會,說:“聽說他二叔在省裡上把官熬大了。……聽說是個副處長?唉,還不如讓二蛋到省尋他二叔,看能不能找個營生……”二蛋不看書了,聽父親說話。
二蛋媽:“路那麼遠……孩兒又沒出過遠門,咱咋能放心……我不讓……”說著便用圍
裙擦眼睛。
二蛋說:今年趕上經濟危機,大學生出來都就不了業,俺有個隨說不是親二叔,淡他對我也不錯啊,我就去去哇們。
第五章
早飯後。(孫家溝河川通往縣城的公路上。)
熙熙攘攘湧動著的莊稼人和各種職業的工匠,大路上揚起了一股又一股黑塵。
雪燕騎車出現在公路上。她看見了父親和馬拴的背影,兩人正在前面唧唧歪歪的不知再說什麼。從他們身邊騎過去了。孫立鎖喊“燕兒”,但她頭也不回。
雪燕騎車看見了人流中的二蛋。他正提著煎餅籃子,在人群中垂頭喪氣地走著。雪燕
騎車經過了福林(二蛋)的身邊……
二蛋提著籃子在公路上走著。他的眼前都肩挑手提的莊稼人。他看見一個老太婆也像他
一樣挽著一籃子饃,在他不遠處走著……他的臉在痛苦的抽搐著。
孫家溝河橋頭。加林提著蒸饃籃子來到擁擠的橋頭。
一輛吉普車使勁地按著喇叭從後面駛來;一輛滿載蔬菜的架子車橫在路面上急忙躲不
開。福林(二蛋)過去幫助把車推到路邊。吉普車飛快駛過去,揚起滿天灰塵。
二蛋(福林)提著籃子走過來,猛一下怔住了。
一男一女向他熱情地迎過來。這是張亞卿和王智林,他中學的同班同學。他們先後與福林握手。
智林:“二蛋,你提個籃子幹啥去?”
二蛋撒謊說:“去。。。。去。。。去走個親戚。(吞吞吐吐,結結巴巴)”
亞卿:“福林哥,你真不簡單!我看見你在市報上發表的那幾篇文章啦!文筆很優美,
我都在筆記本上抄了好幾段呢!”
智林:“你還教書嗎?”
二蛋搖搖頭:“被社會高層的兒子擠下來了,現在當乞丐式的農民。”亞卿焦急地說:“那你每天干什麼啊?”二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