慮這件事。”
夏曲臉上的虛弱笑意已經不見了蹤影,她愣愣地盯著吳桐川的眼睛,聲音低得他必須非常用心才聽得清,“……為什麼……”
吳桐川不忍再看夏曲的臉,他避開她的視線,艱難講出早已設計好的臺詞,“抱歉夏曲……因為……以後的人生,我要想要陪另一個女人走下去……”說完這句話,他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大半。
如果此刻吳桐川望向夏曲,他就會知道“面如死灰”這個詞造得有多麼精妙貼切。如同戴了一個灰白色面具,夏曲此刻的表情像一個瀕死之人……
“……她……她在c市……”這幾個字從夏曲口中墜落出來,跌碎在初春的晨光裡。
吳桐川心痛到無以復加,卻自知已經沒有退路,“是。我去c市,就是為了接她回家。”
“接她……回家……”
夏曲的話如同漂浮在夢中,可惜,那大概是醒不來的噩夢。吳桐川忍不住望向夏曲。她已經不再看他了,而是呆呆地望著寂靜湖面,彷彿那湖面是塊巨大螢幕,正放映著讓她錯不開視線的虛幻景象……
吳桐川知道此刻夏曲在想什麼——她正在“醒悟”,原來那天他婉拒她到家裡吃火鍋,是因為家裡已經有了女主人,再沒了她的位置……
“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告訴你……”
“是啊,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夏曲嘴角浮現出奇異微笑,“早點告訴我,你也不會糾結神傷這麼久了……”
這句話讓吳桐川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他閉上眼,好不容易才勉強剋制住想要把夏曲拉入懷中的衝動。
……事已至此……不能功虧一簣……
吳桐川睜開眼睛,慢慢站起身。“夏曲,是我對不起你,真的非常抱歉……但是……我們只能到此為止了……”
“稍等……”夏曲輕聲叫住正要離開的吳桐川,她把手中原本打算送給他的戒指放下,然後伸手到頸後。解開了吳桐川求婚時送她的戒指和項鍊。
沒有看吳桐川,夏曲把它們輕輕放在長椅上,“祝你們幸福。”
這五個字如同最鋒利的匕首,一刀刀捅進吳桐川的心臟,血流如注,但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死去。無能為力。
拿起夏曲退回的定情戒指,吳桐川感覺到掌心中一小片溫熱——那是戒指上殘留的夏曲的體溫,大概也是她留給他的最後的溫存……
不忍再面對夏曲。吳桐川正要離開,卻聽到夏曲的聲音再次傳來,“……剛才的雞蛋餅真的好吃嗎?”
吳桐川望著夏曲,她依舊那樣一動不動坐在長椅上,凝望著寂靜湖水。
“很好吃。真的……”
夏曲沒有血色的嘴唇動了動,嘴角揚起一絲纖細笑意。“那就帶走吧,我不想再把它們拿回去……”
遲疑了一下,吳桐川最終還是彎腰拿起那盒還殘留著一點溫度的心形雞蛋餅。連道別的氣力都沒有,吳桐川最後深深看了一眼夏曲的側顏,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一路上,他不敢停頓,生怕一絲猶豫,就會讓自己的身體和靈魂頃刻坍塌,在這春日美好晨光中灰飛煙滅……
……結束了……
……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我知道,你那麼勇敢和堅強,今後會逐漸恢復元氣,重新出發……
……未來會很美好,相信我,總有一天你會忘了今天的傷痛,也忘了我,沉浸在屬於你的幸福中……
……相信我,離開我,你才會獲得真正的幸福,正因為堅信如此,我才有勇氣放開你的手……
……
三月的晨光透過枝葉,灑落在長椅上,夏曲身上一片光影斑駁。
不知是已經接受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殘酷現實,還是尚未從巨大打擊中緩過神來,夏曲呆坐在長椅上,覺得自己的情緒十分古怪——是不是應該痛哭一場?為著失戀……或許應該先大笑一通,為著自己的愚鈍和一廂情願……
不過自始自終,夏曲既沒有哭,也沒有笑,因為她實在沒有力氣。
吳桐川離開了,彷彿也把她的所有力氣也一併帶走了,此刻坐在長椅上,她覺得自己如同一個被人丟棄了的破舊提線木偶。
一直乖乖臥在長椅旁的小白並不知道主人怎麼了,它有些不耐煩地站起身來,蹭了蹭夏曲的腿。
……小白……
夏曲望著小白黑亮的眼睛,覺得自己稍微“活”過來一點。她用冰涼的手拿起長椅上靜靜躺著的小方盒——最終,這枚定情戒指還是沒能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