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奉安公主的女兒、恩國公府的嫡長女,她的婚事豈會由她自己做主?就算她再喜歡蘭青,家裡不同意,她又能做什麼?
所以佟錦對水明月的態度不像錦娘那樣糾結,頂多是覺得,天意弄人吧。但今天韓林顯然是有意讓蘭青出現在水明月的視線中,這種半強迫的做法,多少有些不體貼。
當水明月說完蘭青公正之言後,韓林身後一個穿著玄青錦袍的男子輕笑出聲,“郡主這評價著實不錯,他現在身為從七品殿中侍御史,我們這些人可沒少被他揪著不放,當真一點情面都不講。”
說話那人態度輕浮言出譏諷,顯然是和蘭青有過節的,佟錦也認出了他,就是韓林在外頭揪人帽子那次,處處排擠安允之的人。他這話無疑是讓人很難堪的,尤其蘭青曾和韓林並稱為“聖朝雙英”,曾同為前途無量之人,如今韓林已是正六品振盛校尉,手中實掌兵權,而蘭青卻由雲端直落墜地,做了一個最末流的文臣言官,這在重武輕文為大周來說,等於是已打上了前途無亮的標籤。
韓林聽到這話眉頭瞬時便擰了起來,水明月倒沒什麼過多的神情,只淡淡她道:“監察殿內失儀是殿中侍御史的職責所在,莫非吳副尉以為錯了?我倒認為世子不蒙家蔭,全憑實力為官,是極為難得之事。”
韓林也沒好氣地道:“哪那麼多話?若不是你家老爺子,你這副尉還不知道在哪呢!”
正說著,蘭青已走近眾人,聽韓林的話悠悠一笑,既不打蛇棍上也不替自己辯解,似是全然不知剛才的言語紛爭一般笑道:“不知第一場你們想比些什麼。”
韓林與水明月等人聚在一起商議之時,佟玉帛的目光自蘭青身上收回,呶了呶嘴低聲道:“堂堂世子竟以言語取笑,還佯做不知,真是沒用。”
若佟錦沒見過蘭青在萬覺寺那淡笑自若下的泛白指節,恐怕此時也會與佟玉帛一般想法,但現在,她只覺得蘭青演技大好,可直逼柳氏了。沒過一會韓林與水明月等人已商議出了比賽專案,共分三節,分別是誦詩、作對和接聯,題目自然萬般不離一個“竹”字,可無分時節,但竹不可少。
遇上這樣的題目,佟錦自覺地就往後退了,等有找茬或腦筋急轉彎環節的時侯她再上!
於是青竹隊與倚梅隊各分兩邊站好,在蘭青宣佈開始之後,韓林胸有成竹地踏前一步,四周一拱手,頗具江湖氣地道:“這裡我是主人,便先拋磚引玉了!”
青竹隊頓時一片叫好之聲。韓林清清嗓子,稍一思索,開口唸道:“移去群花種此君,滿庭寒翠更無塵。暑天閒繞煩襟盡,猶有清風借四鄰。”
這詩雖有些不合時令,但韓林作為此間主人,此詩便彷彿在像眾人介紹竹林夏日盛景一般,不由引得人人叫好,水明月更是微詫,“短短兩月不見,小侯爺的文采更勝從前了。”
“那當然了!”韓林一點客氣的意思都沒有,哼哼一笑,“我作夏竹,你們可有人對得?”
水明月抿著雙唇淺淺一笑,轉頭道:“李姐姐,恐怕你得先出場了。”李莞隨即上前,細細地思索一番,緩緩吟道:“曾去玄州看種玉,那似君家滿庭竹。客來不用呼清風,此處桂冠涼自足。”
佟錦近來常讀雜聞秩事,知道玄州乃是大周神話中的神仙之地,李莞不僅以仙境相喻,更呼應韓林的夏日清風,當真是才思敏捷,不愧才女之名。
李莞的詩作一出,眾人細細品味,不由讚賞一片。
李莞頰帶微紅地退了回來,雖有羞意,但她眼中明光一片,顯然也是對自己為詩作極有自信。
李莞算是開了個好頭,隨後雙方佳作頻出,佟玉帛沉默許久後輕捏了一下佟錦,“姐姐沒有詩作麼?”
佟錦乾笑兩聲,為免佟玉帛使壞把她捅出去,直接反問道:“莫非妹妹有了好詩?”
佟玉帛輕翹唇角笑了一下,眼中劃過些許對佟錦的蔑視,而後扯著佟錦一起捱到水明月身邊,開口道:“郡主,我們姐妹也有詩作。”水明月的眼中滿是笑意,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佟錦,“佟妹妹讓我好等,今天的場合,妹妹是一定要有詩句的。”
這話讓佟錦愣了一下,今天的場合?難道還有什麼特別的說法?不過她無暇細想,笑著把終玉帛向前輕推了一下,“恐怕要讓郡主失望了,我們姐妹的確是有詩,不過是妹妹所做,我這個做姐姐為只管搖旗吶減了。”
水明月這才看向佟玉帛,依舊大方地笑問:“那就請佟二姑娘做詩吧,我們規定雙方各作五首,我們已盡其四,這最後一首,想來是不會讓人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