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麼大聲幹嗎?我又不是聾子。他轉身又消失在樓梯口。過了會出來,自己抱著個大紙箱,下樓,有點吃力的樣子。我下意識地就跳起來,順著樓梯登上去,要去搭他的下手。他身子迅速一扭,把箱子抵在樓梯扶手上,有點火:我要你幫了嗎?
恩?我一愣。
你要,就都拿去。
他把箱子往我手裡一丟,重量猛地壓了下來,差點把我壓得仰翻過去。慌忙靠住了後面的牆才頂住,什麼玩意這麼沉。我一低頭,從箱子開啟的口裡看下去,都是一本一本的,碼得整整齊齊。定了定神,笑:喝,你還真是孔老二搬家啊,全是書。
一步一步地挪下樓,本來打算放地上的,想了想又放到靠門口了,這樣呆會好搬出去。
再上樓,進屋,去搬箱子。地上還有兩大紙箱。加上他正在整理的,總共還有三。搬完了就打個招呼走吧,嘿嘿,看起來人也不待見我。我還是識相點,就別自找沒趣了。
彎腰要去抱紙箱的時候,忽然一隻腳就踏了上來,踩住了最上面的紙被子,結結實實地把我剛抬起來的一個和地面的縫隙又給踩下去了。
我停住了。閉了閉眼,胸口起伏。
一股氣從七竅裡冒出來,隱在心窩上,手上,頭皮上,蠢蠢欲動,就等著破土而出。
我一橫腮幫子,腰背使勁,手猛地往上一抬。眼睛都抽起來了,那隻腳又是一使勁,再次把抬起來的縫踩了下去。我才注意到,那腳上穿的不是北京布鞋,是一雙藍色的絨布拖鞋。IKB,正宗的克萊茵藍。
忽然就洩了氣,跟自己說,你這樣有勁嗎?
鬆開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住了背後的牆。摸了半天才摸出根菸放在嘴裡,嵌著打火機。手太抖了,大概是剛才使勁使的,有點失力,點了好幾次才點著。
噴了幾口煙,看著那一飄一落的窗簾,我失神地說:我真的。。。。。。是。。。。。。來幫你搬家的。
那我還真該謝謝你了哈?他單腳踩著箱子,擰著眉從眼皮下面看著我:你來幫我搬家。那你現在怎麼不搬了呀?這麼幾下就沒勁了?你這是裝菘啊還是裝孫子呢?
什麼?我眨了半天眼,沒反應過來,但是直覺就怒:你說誰裝孫子呢?
誰裝我就說誰!
你說誰呢你?!我站起來,火了。
說你呢!就是說你呢!他手快,過來就揪住了我的衣領,聲音是低沉的炸藥,捻子還沒點著:我孔老二搬家,我全是輸是吧?!我告你,不是你我能輸嗎?你是贏了,你贏了還要跑過來假模道式地跟我這裝沒事人!
頭一次,頭一次他揪著我的衣領我沒有炸。
也許因為我中的是冰魄寒光劍,光顧看人家舞起了滿天的劍招,眼花繚亂之下不提防就是心口一寒。把他的手一根一根地掰松,心想,陳向陽你害得我苦啊,這。。。。。。這。。。。。。你還真是讓我老孔雀開屏,嘿嘿,自做多情了。
我面帶微笑地最後一拂,把他的手扒拉了下去。然後輕輕推開梗著脖子的他,低頭拉拉衣襬,再把被丫剛才揪住的地方彈灰是的,不住地彈了彈,笑:你說的對,我就是上這裝孫子來了。這都能被你看出來,你這眼睛可真夠好使的。
你說什麼?!!!他被我彈灰的手勢激怒了,整個人都象在升血,提高戰鬥力的前兆。我好象聽到了引擎咆哮的聲音,一下一下地空轉著,只等START鍵一按下去就開跑。
嘿,高力強,你看看你這樣。
我忽然大笑了起來,覺得整件事都無比荒唐,從頭到尾,不一而足。
你想找菜是吧?!!
我越過他,看著風揚捲起的窗簾外露出一片明媚,火線還沒燒到頭是吧?那就讓我來踩滅它吧。
我眯起眼睛,摳了摳眼角:你打的過我嗎你?!
你!
我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拳,這雙手曾經打斷過他的肋骨。
默默地轉身,什麼也不看了,從此再不回頭。
我打不過你??!!
拳風生響,房間裡猛地就氣流激盪起來。他衝我揮拳,正中左臉頰。撞在牆上了,疼。
聽說有一種魚,生性好鬥。只要兩條雄的碰上,勢必爭個你死我活。這種小小的魚居然有時候還給它起名字叫戰狗。
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兩條戰狗,他的猖狂,我的挑釁。
他想打我。我知道。
可我不想打他。這點他多半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