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吹得一會象面鼓一會象片帆。
我肝火仍然很旺。
沒法不生氣。上人家被攆出來扒著防盜門一通猛搖象犯人似的喊著你讓我進去你讓我進去,擱誰誰火大。
好你個侯東捷,有種你丫一輩子別跟我玩!
打小一吵架,這小子就對整條衚衕的小孩發話:告你們從今起誰和王胖子玩誰叛徒。所以,撞馬就我一人左手拉右褲腳,拐起膝蓋所向無敵。那是,逮誰誰跑。我這沒勁,一問都說:老猴說誰都不許跟你玩,我滋要是被你撞上我就是一叛徒。難怪都撒丫子,老猴當時是衚衕天王啊。我就每次都衝到老猴面前發狠,臺詞手勢都一樣,就是左手掐腰伸右手出食指作惡狠狠的茶壺狀:有種你丫一輩子別跟我玩!
這種局面一直到新一代衚衕串子的孩子王出來才結束。但那時候我們早大了,早就改玩別的了。就這句狠話流傳了下來,成了我每次拿他沒轍時唯一能放的馬後炮。
但今天,今天老猴可真他媽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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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我把他送到我媽那的錢原封不動地給他拿了回來嗎?這也值當他勃然變色。
兩大老爺們為了幾個錢推來搡去,難看不難看。
我知道他好心幫忙,可我難關一過過來還人情的時候,按常理不是應該演一出好借好還的戲碼嗎?就要送客也該端個茶什麼的,怎麼到他這給我改掃地出門了。
不,掃地出門都是客氣的。這小子是直接拿腳把我給踹出去的。
想起來我這氣,主要是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這還得了?
當時我整個人摳在防盜門上氣急敗壞的造型象一隻剛被關進籠子裡的猩猩,使勁砸門。一邊吼:侯東捷,你敢踹我出來,我就敢再踹門進去。
老猴在裡面冷笑:你踹下試試看,不怕老實告訴你,我就專為你裝的防盜門。
我當然試過了,防盜門不鏽鋼柵欄之間剛夠伸手,不夠伸腿。不然我還砸門?哪有這麼客氣的。
你讓我進去你讓我進去!
我抓著不鏽鋼杆子把整扇門晃的鈧哩鈧啷亂響。足晃了10來分鐘。
叭,門開了。不過不是老猴家,是對門。
我一扭臉。探身出來一老頭,鼻樑上掛著老花鏡,脖子擰著,眼睛從眼鏡上面研究性地看著我說:呦,又換了一個,上個禮拜在這晃門的不是你。你們公司可真夠敬業的,大晚上的還在這檢測防盜門質量。
恩,那什麼。。。。對!沒錯。我說:您可瞅準了,我們這個牌子的在同型別產品中最結實了。您看我這樣踹(我前踢,門桄榔一聲)再這樣踹(我側踢,又是桄榔一聲)哪怕是這樣踹(180度後旋踢,這下地動山搖,牆皮掉下老一大塊來)。。。。經過這樣的強度測試,它都依然完好無損。。。。
好!老頭簡直要鼓掌了,然後忽然拉下臉來厲聲說:可你們白天干嗎了?再這麼折騰影響左鄰右舍的我一準到消協去投訴你們!
叭……,門給拍上了。
我也鬧夠了,死盯著毫無動靜的老猴家。要是眼睛能放箭,他這門板上早給我紮成蜂窩煤了。
就這麼鎩羽而歸。
回到宿舍,我就找了條被單把髒衣服打了個大包袱,象古代要出遠門的俠客一樣在肩膀上打斜紮好。把鹼皂丟進臉盆裡,抱著就摔門奔盥洗室去了。
經過走廊,打算去上廁所的和打算去刷牙洗臉的一看見我這殺氣騰騰的架勢就自動散開,或奔走相告,或深吸肚皮把自己當成牆畫一樣給我自動讓出一條寬闊的通道,小聲說著:快走,瞧見沒,又有誰惹了王胖子了,呆會丫發作起來,死傷無眼啊!
我滋當是沒聽見,昂首向前,扛著個碩大的包袱卷勝似閒庭信步。
恩,前面有個黑影正擋在路口。
是誰這麼不長眼,沒看到哥哥頭頂上昭然若揭的一片負熱帶高壓嗎?
我大踏步走過去。走廊頂上的燈光越來越亮,這人臉上的光線也越來越清晰。
走到跟前,我就愣住了。
這個正在看著我微微笑著的人。
陳向陽。
我從來沒想過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媽居然還有第二個願意幫我搓衣服的人。
這個人居然還是個男人。
看著陳向陽擼著袖子二話不說的悶頭幹活兒,我心裡真是老大過意不去。剛才在老猴那遭受不平等待遇的閒氣忘了個精光,就顧琢磨該和陳向陽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