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悅。”
“大人不知皇上封了多少方士官爵麼?此人以祭海之名,同是方士之屬,代我朝祭海平倭,皇上不會如何。況且這官也太小,這上書皇上連見都見不到。”
“聽君一言,此事倒是無關痛癢。”
“關鍵可以緩和局面。”
“那就準了!”
“大人稍候,待我看完。”師爺說著又翻開最後一頁,上下一掃,瞬間頭大。
“又怎麼了?”
師爺皺眉道:“趙文華提議,在瀝海設工坊。”
“做什麼?”
“制銃。”
“駁了!”
“駁了。”
“等等!”這次不是師爺,是李天寵自己推翻了自己,“有那麼點意思啊……”
“什麼意思?”
“你看,現下的銃,多數是南京軍器局運來的,咱們只能報,只能等,給多少用多少。”
“明白了……倘若浙江設軍器坊……”
“那就方便多了。”李天寵托腮道,“這類事,我和張總督,是萬萬不敢上書的。”
“不錯,浙江本就配有重軍,再設軍器坊,必被認為有異心。”
“但趙文華上書,就不同了。”
“可趙文華為什麼要上書?”
“哼,他出身工部,最清楚裡面的油水,準是來我浙江刮不到兵餉,尋思著換條路子。”
“那準了?”
“軍器重務,要慎重。”李天寵抿著嘴。這件事,他確實也喜歡,但他不敢就這麼吃下去,“這樣,封祭酒的事,準了,設軍器坊的事,讓他再做上書,做詳細論述,不過不是上書給我。”
“給張總督?”
李天寵點頭。
二人相視而笑。
在這亂局中,每個人都以為自己在利用別人,其實每個人也都是被別人利用的,而誰贏誰輸,看的從不是獲益多少,而是誰能活到最後。
081 公差
瀝海楊府,楊長帆霸佔了父親的聞海齋,整日沉浸其中,除了方便,幾乎不出書房門。楊壽全開始還以為大兒子開竅了,可偶爾去看,才發現架子上的書一本未碰,楊長帆只顧埋頭於書桌前,左手炭條右手界尺,手上臉上沾得滿是黑炭也不在意。
往常來說,楊壽全肯定會罵他又亂搞什麼奇技淫巧,匠人的事你摻乎什麼。
可現在,楊壽全只是悄悄進書房,拿起自己需要的書,又靜悄悄離去。
沒什麼比事實更有說服力,沒什麼比發財升官更有底氣,總之楊壽全是再沒心思跟兒子講道理了。
沈憫芮呆在家裡也沒事,每日午、酉二時,便會為楊長帆送來飯菜茶水,或是炭條紙張,然後隨便找本書翻翻,天黑再出去。雖然現在她每天可以見到三個人,但其實跟獨居的日子也相差無幾,唯一的幸事就是楊壽全的藏書較雜,比戚繼光扔來的史書兵書要有趣太多了。
楊長帆也不管她,這位姑奶奶能踏實坐著比什麼都強。
至於楊長帆自己,身為機械工程碩士,深為自己的製圖功底著急,沒有autocad的世界簡直如地獄一般,更可怕的是他幾乎沒有工具可以選擇,炭條和界尺就是一切。
《機械製圖》中的所有要點和技巧根本無法考慮,把需要的東西畫出來成為唯一的真理,只是楊長帆沒法標註垂直度、直線度、同軸度等等這些可怕的引數,一切只能用圖形直觀表達。
楊長帆稱之為隨緣繪圖法,也許今後還會有隨緣製造法。
這樣的日子過了七八天,楊長帆吃睡都在書齋裡,雖然身體已經被炭條搞得如野人一般,但隨緣製圖的技藝卻日漸精湛,各類原始槍炮的圖紙已出產三四十張,當然大多數都成為了練習用的廢品,他真正滿意的只有三張,但這也夠用一陣子了。
眼見三月,楊長帆還未出山,縣衙的文書先來了
因是正式公文,沈憫芮只好打破寂靜,跟楊長帆說了七八天以來的第一句話。
“喂。”
楊長帆蹲在椅子上咬著炭條,盯著髒兮兮的圖紙,恍若未聞。
沈憫芮不得不走到楊長帆面前:“喂。”
“該吃飯了麼?放這裡吧。”楊長帆頭也不抬。
“縣裡公差找你。”
“不是說了,我不在。”
“好吧,這祭酒你不當就是了。”沈憫芮轉身便走。
過了幾秒鐘,楊長帆才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