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可憐的是宏輔被迫辭去漢之尚書令,匆匆乘車,跟隨桓階返回安邑,拜謁曹操。曹操直接就問他:“使卿西行,事可辦耶?”是勳一攤手:“即不可辦,亦必辦矣。臣誤大王,當為大王解之。”
曹操握著是勳的手,假模假式地撫慰他,說這不是你的過錯,天下事不如意者十之**,誰能想到呂布竟出昏招,結果把自己的手腳都給絆住了呢?如今我只有靠你啦——“宏輔為孤姻親,譬如一體,今唯宏輔可為孤分憂也。”
是勳心說去你媽的,真要是把我當自家人,才不會把這種費力不討好的活計壓在我肩膀上呢!罷了,罷了,反正我已經幫你走到這一步了,總不能為德不終,最後搞成個爛攤子,我就跑這一趟,幫忙曹小象去討老婆好了。
告辭出來,暫居館驛,洗滌風塵,再整行裝。曹氏重臣紛紛來拜,部分如荀攸、賈詡等是來跟他商量目前局勢的,如董昭、王粲等是來跟他研討禪讓禮儀的,如曹洪、滿寵等則只是老熟人來打個招呼的。待客直到晚間,身旁除了諸葛亮等幾名門生、故吏外,餘眾皆散,突然門上又來相報:“子盈公子來訪。”
是勳聞言,要先反應一下,才想起來所謂“子盈”,乃曹衝之字也——這曹小象在原本歷史上早就死了,光留下一個乳名倉舒,而未曾字,所以他印象非常淡漠。
急忙下榻,出門迎候,就見曹衝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還跟了一位——老熟人,正乃逄紀逄元圖是也。
曹衝見了面就先打恭作揖,說要勞煩姑婿為我的事兒遠赴涼州,小子實不落忍,同時也感念無地。完了就問:“呂氏女何如人也?姑婿曾見否?”是勳說怎麼可能!人大姑娘家家的,又沒出閣。我跟呂布也不是登堂入室、託妻獻子的交情,他怎麼可能讓女兒跟我相見?
“勳但知為涼公獨女也,年十八。寵愛無以加……”
呂布娶妻魏氏,乃大將魏續之姐,結婚二十多年,夫婦感情甚篤。然而魏氏只生一女,始終沒能產下一個兒子來,呂布為了表現自己是愛妻暖男,也從來都沒納過妾。故此亦無庶子、庶女——當然啦,他經常私通諸將妻妾,有沒有在外面留下過什麼私生子。那就沒人知道啦。
所以呂布對這個獨養女兒寶愛有加,那真正是“掌上明珠”啊,雖已成年(女子十六而笄),卻不肯輕易許人。一直拖到今天。以是勳對呂布的瞭解。他要麼堅決不肯讓女兒遠嫁安邑,但凡允准了,自己也把人小姑娘給接走了,恐怕呂布再不敢跟曹操徹底撕破面皮啦,涼州就此可謂底定。
然而,對於這呂氏女究竟長得怎樣,性情如何,是勳就懵然無知了——希望別象她爹。就算五官再怎麼精緻,配一張馬臉也都難看;然而是勳也沒有見過魏氏。不知道姑娘她娘又如何了,倘若魏氏長得象她弟弟魏續……是勳不禁暗中打了一個寒戰。
曹衝呆的時間並不長,以他如今敏感的身份,自然不可能跟是勳往來過於親密。可是等到曹沖和逄紀離開以後,是勳重新上榻安坐,諸葛亮卻突然口出驚人之語:“先生前欲使呂布為竇融,今亮觀之,恐為竇勳也。”
是勳聞言,不禁悚然而驚。
諸葛亮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是勳此前把呂布比作竇融,是希望他能夠舉涼州降曹,從而成為曹魏的開國功臣,不過事實證明了,呂奉先的心比竇周公要大,他可以臣於曹操,但不肯降於曹操,願為外藩,不願為內臣也。
那麼竇勳又是誰呢?此人乃竇融嫡孫也,尚了東海王公主,也曾煊赫一時,但後來老爹竇穆失勢,被趕回了老家,只有竇勳因為是“主婿”而被允許留在京師——其最終的結果,是竇穆終於在老家被下獄,與其子竇宣共死於獄中,竇勳則被下了雒陽獄,同樣死於獄中……僅僅瘐斃的地方不同而已。
當然啦,諸葛亮把呂布比竇勳,不是說他將會下獄而亡,而是說——竇勳生有四子二女,四子為竇憲、竇篤、竇景、竇瑰,後皆仕為重臣,非靠父祖之蔭庇也,靠的是裙帶關係;因為竇勳二女皆入宮中,長女為漢章帝之皇后,次女為其貴人……
竇勳有閨女,呂布也有閨女啊,那麼竇勳的閨女最終當了皇后,呂布的閨女有沒有這個機會呢?嘿嘿,先生請熟思之。
是勳聞言,苦笑著點一點頭:“孔明思慮周詳,吾亦不及也。”曹昂雖然已被冊封為魏王太子,如果不出意外,不久後還會進位魏帝太子,但他的地位還遠不到穩如泰山的地步——那個魏帝太子,說不定要加上“第一任”的定語……對儲位威脅最大的,自然是丕、彰、植三子,但目前三人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