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實際勘察過。
黃河在積石山與西傾山之間做一巨大轉折,流向西北,於賜支河曲再轉折,蜿蜒向東,終於流入漢境——這地方,就叫做大允谷。此乃漢疆中部最西之處也,向來羌漢雜居,而這段黃河也因此有了一個胡名——逢流大河。漢和帝永元十五年,金城長史上官鴻為了鎮定叛羌,遂於河北開置歸義,建威二城,屯田二十七部。
河再往下,乃為金城、隴西二郡的天然分界,隨後轉折回金城,又為武威、漢陽界。有一重要支流在幹流之北,正好將金城郡從中剖分為兩半,是名“湟水”,湟水又有支流二:西為浩亹水,東為麗水。
正當深秋,麗水之畔寒風初起,衰草離離,幾頭羚羊漫步於長草間,到處搜尋僅存的綠色,不僅僅用以果腹,更重要的是儲存過冬所必須的熱量。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風聲中突然響起了一陣雜沓的蹄聲——羚羊不禁抬起頭來,雙耳豎立,竭力分辨著蹄聲的位置和距離。
那是同類嗎?還是比自己更加身強力壯的牛或者馬?因何而奔跑?是為了搶奪這片草場,還是為猛獸所逐?自己要不要趕緊逃開呢?
羚羊簡單的思路尚且理不清這種種問題,突然間便聽到“嗖”的一聲。群中一頭最為強壯矯健的同伴便脖子一歪。當場側翻倒地。其它的羚羊當即撒開四蹄。沒命地朝遠方飛奔逃走。
馬蹄聲越來越近了,一直賓士到被射死的羚羊屍體邊,才倉促停步。隨即馬上躍下一個人來,氈帽、皮裘,深目而卷鬚,相貌大不類中原人士。那人瞧了一眼羚羊的屍體,只見一箭正好插在羚羊左眼眶內,直透入腦。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此人膂力極為強健,俯下身來,雙手揪住羚羊一側的雙腿,猛一用力,便即扛上肩頭,然後單手牽馬,步態矯捷地向來處奔去。
約百步外,一匹高頭大馬昂然而立,遍體雪白,唯額頭和小腿上有小片黑色雜毛。端的雄健無比。氈帽人一歪肩膀,將羚羊投擲在馬前。隨即單膝跪倒,用並不嫻熟的漢話大聲稟報道:“涼公神射,正中羊目!”
馬上之人,自然便是大漢天子欽封的涼公呂布呂奉先了。這時候的呂布並未著甲,頭上只束著金色小冠,身著五彩錦袍,著合襠褲,蹬著一雙羌人貴族常用的羊皮厚靴——靴子踩在馬鐙裡,自從在兗州吃了太史慈一個悶虧以後,呂布再不敢自恃善馭駑馬啦,也下令軍中皆用馬蹬。
呂奉先瞟了一眼地上羚羊的屍體,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此易事耳。”將鞭一揮:“李越,孤欲嘗汝之炙也——歸營。”
那氈帽人乃西域胡種,自稱本是精絕國的王族,其國為鄯善所滅,他千里迢迢東行請求漢朝發兵救援,不慎陷入羌中,旋被羌酋獻給了呂布。當時武威大姓李越背反,為呂布率軍剿滅,為記此事,就乾脆給這個胡人也起名叫“李越”了。
此胡無他能也,弓馬不熟而膂力頗健,粗通漢話但諛詞如湧,最大的本事是擅長烤炙野味,深得呂布所愛。為此召為側近,日常帶在身邊。
當下一主一僕,一騎一步(李越還得繼續扛著羚羊啊),迤邐東行,不多遠便返回了宿營地。部曲、屬吏恭迎呂布入營,有那熟悉涼公習慣的,趕緊用西域的琉璃盞斟滿了蒲桃酒(即葡萄酒),跪著奉上。呂布下得馬來,單手接過,輕輕晃動,蒲桃美酒,其色如血,沁脾的幽香襲來鼻端。於是一口飲盡,然後長長地吐一口氣:“此酒甚美,可命車師后王再貢。”
有幕僚快步趨前,躬身稟報道:“主公,子敕先生正在營內,求見主公。”
呂布聞言不禁皺眉:“他如何知孤在此?”這混蛋怎麼追這兒來啦?真是一刻都不得清靜!
呂布是四個月前受封涼公的,他的大本營本在漢陽郡治冀縣,但漢陽卻並不在朝廷所封涼國五郡之內,因此便西移至金城郡。時楊阜任金城太守,不大樂意跟呂布同城——那傢伙對民政就是個二把刀,還剛愎自用,習慣指手劃腳,與居同城,我還怎麼施政啊?楊義山腦筋一轉,計上心來,就利用呂布崇拜霍去病的心理,建議說:
“允吾位偏,不便治涼國也。孝武皇帝元狩二年夏,再使冠軍侯擊河湟,降渾邪王,乃築令居塞以定羌,即今令居縣是也。彼縣北通武威,南連金城舊治,居於要地,商賈輻輳,可立為都。”
楊阜的表弟姜敘明白表哥的心思,也趕緊進言吹噓道:“令居近於麗水,所謂‘金生麗水’,金城以此得名。涼州位西,五行屬金,金而得水,大吉也,主國興盛。”
呂布一聽,這話有道理啊,便即定都令居。其實比起允吾來,令居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