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便好好打聽一下這蔣幹的跟腳而已。
秦宓終於滾蛋了,呂布心中大暢,正好李越也烤好了羚羊肉端上來,便即邀請蔣幹同食。酒過三巡,蔣幹將此番出使安邑的整個過程,擇其要點向呂布稟報了,呂布連連點頭:“子翼辛苦。”
說到這兒,突然間眉頭一皺,注目蔣幹:“適才秦子敕所言是宏輔臥榻語,其果有乎?”真有那話嗎?呂布雖然為人粗疏,但也並不傻,蔣幹砌詞狡辯,特意為是勳洗地,這他還是聽得出來的。剛才你為了對抗秦宓,必須得那麼說,把他的氣焰給打下去,可是如今秦宓也閃了,光剩下你我君臣二人,那就請你為我解惑吧——是勳的野心,是不是就是曹操的野心?曹操將來會不會前來攻打於我呢?
蔣幹沉思少頃,斟酌著詞句回答道:“此語有諸,幹無從知也……”是勳是不是說過那樣的話,我實在不清楚,沒法回答你——“然魏之忌涼,必然耳。”曹魏肯定忌憚咱們涼國啊,那你說他將來會不會動兵來攻呢?
他當然不敢拍胸脯保證,說曹軍肯定不會西征,會永永遠遠地跟呂布和睦相處——傻子也知道不可能啊!
呂布一咬牙關,再問:“曹操果將篡僭耶?”
對於這事兒,蔣子翼也不好矢口否認,只得反問道:“若主公處魏王之地,又將如何?”倘若換了你呂布擁有曹操這麼大的權勢,又會不會篡位呢?
呂布喟然而嘆:“如此,則當與劉備合縱矣。”
蔣幹連連擺手:“萬萬不可。主公,劉備實叵信者也,其心不弱於魏,若與相合,是以我為其鋒銳,抵拒魏軍矣,即勝,必為劉備所趁,若敗,備亦可收吾餘燼以戰……”劉備就是想讓咱們先頂著曹操,咱們要是打贏了,說不定他就在背後動手,想併吞我涼州,要是打輸了,他也不吃虧,還可能收攏咱們的餘部,趁機擴充套件勢力。
“聞備名其養子為封,嫡子為禪,則篡僭之謀,恐不在曹操之下也!”
這還是是勳特意給蔣幹準備的相關劉備的黑材料哪,適時丟擲,果然就嚇了呂布一大跳——“竟名其子為‘封禪’,此賊反意昭彰!”
可是話又說回來,曹操遲早會動兵西征——呂布不會對曹操的“友情”抱持任何幻想,因為倘若二人易地而處,自己也是一定會殺過去的——劉備本是天然的盟友,偏偏又不可信,那咱們該怎麼辦?就跟這兒等死嗎?
“子翼何以教孤?”
蔣幹垂首沉思少頃,繼而又瞧了瞧呂布的表情,呂布連聲催促:“此間但止卿與孤也,可直言不諱。”蔣幹猶豫了一下,最終象是下定了決心似的,突然離席拜倒在地:“幹有數言,請主公恕罪,乃敢直陳。”呂布趕緊也站起來,伸手攙扶,說有什麼話你就放膽地說吧,我絕不會怪罪於你。
二人四手相握,對面而坐,相距甚近,於是蔣幹壓低了聲音,對呂布說:“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曹操既定中原,又豈容吾等安居?伐涼伐益,不可免也。正所謂‘臥榻之側’,此臥榻非曹氏也,乃中國也,中國不可久裂——未知主公肯為竇融否?”
呂布緊鎖眉心,緩緩地搖了搖頭:“吾可臣於操,而不願事操也——竇氏豈長久富貴者耶?本欲據此西涼,不預中原事,與卿等同富貴安樂,若操不允,寧戰而死,豈能屈膝苟活?!”
要是真的某一天曹操篡位,以魏代漢,我也可以臣服於他,做他魏朝的一方諸侯,但絕不肯象竇融那樣,入朝為官,當面向曹操跪拜——竇家也就富貴那麼一代,“兩侯、三公主、四二千石”等後來皆被貶斥,竇融雖仍居位,晚景卻也多少有點兒淒涼……真要混成那樣,還不如跟曹操當面放對,就算戰死沙場,我也絕不後悔!
蔣幹聞言,連聲勸慰:“主公斷不可如此想。涼州貧瘠,何以敵天下?此昔日竇融朝漢之由也。曹操既定江南,又養朔、並,人馬強盛,即與劉備盟恐亦難敵,而況我家獨對耶?然主公既不願事魏,亦未必便死,或有他途可循……”
呂布聽了,眉心略舒,說我就是想聽你這句話啊——既不必入朝去向曹操屈膝,又不必死,也只有你蔣子翼足智多謀,還能想出別的兩全之策來了,快說,快說。
蔣幹便道:“涼州本姬周故地,勢不可隔絕於中原,西涼鐵騎東而叩關,則關中必危,關中危則河南動搖,此曹魏必不忍舍也。是故主公據涼愈久,魏王忌主公愈深,且劉備欲東,魏王欲西,必將戰於涼州,即無取我意,亦難免池魚之殃。既不願降,又不可戰,何如走也?”
呂布一翻白眼,說咱們能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