槊搪開,隨即槊頭一擰,正中荊洚曉的肩膀。是勳心說完蛋,沒想到老荊這廢物在人面前一個回合都走不過去啊……秦宜祿也沒戲,咱還是趕緊閃人吧!於是一轉馬頭,在部曲們的護衛下。朝著朱靈所部側翼衝殺過去。
不過荊洚曉雖中一槊,倒並沒有墮馬,半個身子都是鮮血,卻仍酣戰不退。朱靈早已望見眾人簇擁下的是勳了——雖然不知道是誰,想必是個重要角色——馬槊一擺,便待來追。秦誼奮身而上,跟他兩馬錯鐙,又交一招。
能夠在呂布麾下為將,秦誼論起兵法謀略來不怎麼樣,論起個人武藝。多少還是有兩把刷子的,非荊洚曉這種黃巾餘黨的野路子可比。他這一纏上朱靈。朱靈就分不開手去擒是勳了。朱文博大怒,一槊隔開冒死衝上的荊洚曉,打得荊洚曉在馬背上連晃三晃——要是沒有馬鐙,估計他早掉下去,然後被亂蹄踩成肉泥啦——轉身再戰秦誼。一連兩槊,殺得秦誼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
這時候,是勳已經跑到了朱靈的南側,兩人間相隔約三十步。看起來,順利衝過朱靈,趕去與曹操會合,應該再沒有阻礙了——頂多就是荊洚曉和秦誼戰死嘛——他不禁再次端起弓來。只可惜朱靈正在與秦誼纏鬥,兩人馬打盤旋,是勳瞄了瞄,卻根本難以瞄準。這張弓過於強硬,他剛才已經發過一箭了,如今奮力拉開了瞄上一會兒,就覺得兩膀痠麻,只好悻悻然放下。
眼瞧著朱靈一槊刺向秦誼小腹,秦誼馬槊才剛盪開,未及圈回,估計是必中無疑了——除非他甩鐙跳下馬去,可是在數百騎混戰當中,落了地仍然還是一個“死”字。是勳遠遠望見,心中不禁輕嘆一聲:“放心去吧,汝妻子,吾養之……”其實他原本一直想收拾秦誼來著,但這傢伙夠諂媚,也夠謹慎,讓自己總找不到合適的藉口,就這麼拖著拖著……幾年下來,主從之間多少也有了點兒感情。故此今日見秦誼將死,是勳心中沒有快意,只覺悲哀。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朱靈身後突然響起一聲暴喝:“轉過頭來,某不殺無力還手之人!”朱靈聞聲大驚,馬槊堪堪逼近秦誼小腹,卻硬生生地抽了回來。他也不回頭,卻奮力一帶馬韁,朝向斜刺裡疾衝出去。
是勳瞪眼觀瞧,只見朱靈身後露出一騎來,馬上騎士身量極高,肩寬腰粗,如同鐵塔一般,手中雙持兩條丈二短槊,槊頭巨大,刃上生齒,就跟後世的狼牙棒差相彷彿。一見朱靈斜躥,此將立刻銜尾追去,朱靈反身一槊刺來,被那將雙槊一架,堂堂朱文博竟幾乎坐不穩鞍橋,左手亦被巨力震開。
是勳一瞧這人來了,不禁大舒一口氣——此人非他,正乃軍中“虎痴”許禇許仲康是也,許禇是貼身衛護曹操的,他既然在這裡,那曹操還會遠嗎?
果不其然,再一眺望,就見曹操肋下夾著馬槊,率領所部兵馬洶湧而來。是勳趕緊下令部曲們掉頭,自己一催坐騎,趕到曹操身邊。曹操瞟了他一眼,一挑眉毛,笑道:“不想中了袁紹奸計——紹甚愛顏面,斷無此等詐謀,此必許子遠所教也。”言下之意,只有老朋友許攸才能這麼不要臉,擺個假的袁紹在崗上,引誘自己來攻。
朱靈不敵許禇,被迫引軍暫退,於是許禇、是勳便左右遮護著曹操,快馬返回荀攸等人立馬的矮坡。曹操還沒上坡呢,就先扯著脖子喊:“卿等速退,命於文則斷後可也。”
荀攸、郭嘉他們急得滿腦門都是冷汗,心說曹老闆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們又不敢跑,都得跟這兒變成袁軍的俘虜。天幸在全軍總崩潰之前,是勳就把曹操給接回來了,既然曹操發話了,眾人趕緊扯動韁繩,在殘兵的護衛下衝下矮坡,朝東方狂奔。
曹操策馬上了矮坡,左右略一張望——估計是想再統觀一下大局——但這個時候,已有不少袁兵衝到了近前,他立馬矮坡上目標實在太大,便不知誰人射來一箭。正中曹操所騎戰馬的臀部。是勳恰在曹操身邊。還沒來得及跟荀攸他們一起落跑。就聽見那戰馬一聲悲嘶,側翻在地,把曹操也給搡了下來,摔了個滾地葫蘆,連腦袋上的金盔都給磕飛了。
是勳心說這場景怎麼這麼眼熟呢?老曹你幹嘛早不中箭,晚不中箭,回回要在我面前中箭啊?眼角一瞥,自己的部曲和曹操的兵將還都在矮坡下呢——本來嘛。根本不用上坡,繞著走就成,偏曹操還要上來瞧一眼——荀攸等人都已經閃了,曹操身邊,就只剩下自己跟許禇兩個……
他這麼一猶豫,許仲康先跳下馬去,一把扶起曹操:“主公上馬,吾步行護衛主公暫退。”曹操還在矯情:“將軍豈可無馬?”是勳暗中一撇嘴,是啊,將軍不可無馬。謀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