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公孫模可不敢拍胸脯打保票了,他原本信心滿滿,問題被陽儀一張嘴就是“十萬”給嚇著了。當下追問道:“敵果十萬,確實否?”陽儀點頭:“確實。”人家剛從前線跑回來,說的還會有假嗎?
陽公量權重,公孫模也不敢跟他正面叫板——而且即便叫板,論口舌也根本說不過啊——只好踢皮球:“元圖智謀之士,以為若何?”
逄紀心說我不打算發言啊,你們還偏要來問,只好含糊其辭:“似亦有理,然細節還需斟酌。”
其他那些不懂軍事的,一聽逄紀“基本肯定”了堅壁清野之策,再瞧瞧陽儀的態度,似乎也挺傾向這一方略,於是紛紛附和。要說搞政治鬥爭,逄元圖實在是一把好手,出仕遼東不過一年多的時間,就跟同僚們把關係打得異常親密。遼東上下,除了一個半死的公孫度始終疑忌他以外,別人都當他確為真心降順呢。
大家都琢磨,就算逄紀心懷故主,那我公孫家跟對面的是勳,全都是他的仇人,我們還願意收留他,是勳可不知道對他會是何種態度,他總不會幫是勳來謀算我們吧。可對於逄紀來說,公孫家是第一仇敵,而且是有機會傾覆之以報袁氏之仇的;曹家雖然也是仇人,問題是勳並不能代表曹家,即便幫忙公孫家打敗甚至殺死了是勳,也不能算是為故主報仇了。況且曹家那麼大,想要顛覆是難上加難啊,最佳途徑便是先協助曹家覆滅了公孫氏,然後再以此功仕之於曹,繼續“無間道”的生涯,以待時機。
眼瞧著眾人紛紛表示收縮防線,堅壁清野好,公孫康就待照準。公孫模思來想去,還是咬著牙勸諫道:“此計雖佳,但恐幽州軍入平之後,其糧道不易抄掠。或可以海舟載兵,以斷其後。”遼西走廊那塊兒狹窄,就一條道,咱們用船運兵,去那兒抄幽州軍糧道,還比較靠譜一點兒。
陽儀注目逄紀:“元圖以為如何?”
逄紀微微點頭:“是亦可行。”這要真得手了,確實會對幽州軍造成挺大損害,可問題是勳要是這點兒防備都沒有,真讓人抄了後路,那也怪不得我不出手幫他啦。
遼東就此定計,放棄遼隧,遷民焚糧,全面收縮。陽儀稟告過公孫康,把韓耀收入門下為客,並使其參軍事。
這就是是勳進軍大遼水西岸之際,所面對的敵情態勢,倒唬得他一個激靈,當即召諸葛亮、閻柔過來商議,三個人智力值加起來穩穩過二百五了,問題還是怎麼想都想不通。
是勳確實是把韓耀撒回遼東,嘗試攪亂敵方來著,問題韓耀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能夠徹底改變遼東的既定方針,這是是勳完全想不到的——陽儀之無能、公孫康之昏頭、公孫模之不敢極言、逄紀之暗行詭道,得這些條件全都加在一起,才能形成此等局面,是勳又不是神,身在局中,哪兒能算得清呢?
不過麼,他也不可能因為擔心落入陷阱,就一直跟大遼水西岸待著,不敢渡河。等到各方面哨探反覆偵察歸來,所得的結論全都一致,是勳只好一咬牙關——“且渡。”即以大批新造的木筏,與蒐集到的少量船隻,在大遼水上各相隔五里,分三個地點橫渡。隨即便無驚無險地,開進了遼隧城中。
再往前方哨探,得到的訊息是,遼東軍全面收縮,堅壁清野,主力固守襄平和首山。是勳大喜,心說這一定是因為公孫度死了,內部混亂所致——“天奪其魄,不必三月,吾必可取全遼也!”
正在得意之際,突然急馬來報:“遼東兵使大舟載兵,抄我之後!”(未完待續。。)
第十四章、帳下壯士
漫長的遼西走廊,是勳一路行進,一路設定兵站、糧屯點,一共設了十堠六堡,各駐兵及民夫五十到三百不等。他讓是峻等人分站運糧,這樣可以減少士兵的疲勞度,一旦出了問題,也便於圈定責任人。
司馬懿坐鎮薊縣,蒐集各郡糧草,陸續運往東方;是峻在臨渝,算是進入遼西走廊的第一站;典韋在陽樂,守著糧道的尾巴。此外海上還有七條商船改裝的“海賊船”來回巡弋——公孫家派大舟載兵,抄掠糧道,實話說是勳並不怎麼害怕。
正如逄紀所料,是宏輔要是連這點兒警惕心的安排都沒有,那還是早點兒回家抱孩子去吧,別來遼東丟人現眼了。
然而戰場之上,形勢千變萬化,又不是玩電子遊戲,只要指揮官眼到、手到就成,手下兵卒一個疏忽,就可能導致戰局根本被動。好比後來的關羽雲長,他不是沒在江陵留兵,也不是沒設屯候以監視江東的動靜,可就是警惕性略微差了那麼一點兒,就被呂蒙白衣渡江,抄了後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