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3 / 4)

小說:漢魏文魁 作者:誰知道呢

了,他敢跟曹操講道理嗎?

曹植的?也不保險。他實在不記得曹植是哪一年生人了。即便這時候曹植還是個小孩子,天曉得這孩子是不是天賦異秉,一落地就會做詩了呢?頂多也就《七步詩》抄起來沒負擔……要是撞了車,倒是可以去跟曹植掰扯,可萬一曹家老爹出來幫著撐腰……他還是不敢去跟曹操講道理啊!

李白尤其是蘇軾,距離漢末時間太久遠了,時代風格完全不同,就很難生搬硬套。難道要在這個時代唱“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嗎?唱“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嗎(這個肯定最不靠譜)?這時代當道的是四言詩、五言詩,七言詩都剛開始流行,更別說詞了,誰能聽得懂那些宋代市井風味的詞彙啊!

最合適的只有一個陶潛陶淵明,東晉和漢末,詞彙用語變化不大,並且沒有五胡侵入汙染了中原音,聲調也基本協調,尤其是陶淵明那套審美格調很符合這時代腐朽士大夫的口味。中(三聲),咱就抄陶潛的!

可是抄詩就得爭取一炮而紅。這時代青樓業也不發達,不能學那些穿南北宋或者明朝的成功人士,你現在跟妓女面前吟詩,壓根兒就沒人理你——這時代不是豪門家養的女妓,大多沒啥文化,更不可能因此在士人當中傳唱起來。你就得在士人當中吟詩,還最好在個名士面前吟,最好在個懂詩愛詩的名士面前吟。

而孔融,無疑就是北海國內最好的靶子。象是儀這票豪族、官僚,還有鄭玄這類學者,平常就不見他們吟詩唱曲兒,一門心思全撲在政務或者學問上了,你跟他們面前詠歎得再牛逼也是對牛彈琴。原本最佳的標靶是曹操,只可惜曹操不在北海,這時候恐怕還在近千里外的廣陵郡招兵買馬哪。

這天也真是碰巧了,竟然在王家的靈堂裡撞見了孔融,此時不吟詩,要更待何時?也正好陶淵明有幾首《輓歌詩》,是勳也還記得半首幾句的,於是略加篡改,就拿出來販賣了。

他料得一點兒也不差,孔融身為“建安七子”之一,東漢末年的著名詩人,即便獨立於各自的時空,相隔著漫長的歲月,那跟陶淵明也必定心靈相通啊——咀嚼回味了一下以後,當即拍手叫好。而滿堂上的其他那些官僚、顯貴,包括是儀,全都大眼兒瞪小眼兒,完全品不出來這詩究竟好在哪兒。

當下孔融就問:“這位少年是……”是儀趕緊出列:“舍侄是勳。”孔融衝他點點頭:“很好,很好,餘明日便將返回國都,子羽且攜令侄來見餘吧。”

於是是勳第二天就跟著是儀出了營陵城,前往北海國都劇縣。兩人同車而行,還帶著五名家奴和二十名土兵沿途保護——可是是勳琢磨著,上回我們同樣二十多人,不也被人打得跟狗一樣麼?就這些貨色,管巳一個能打十個,管亥雖然沒見動手,就那身板兒,估計打三五十個不在話下。

所以他這一路始終就肝兒顫,瞧哪兒都似乎立刻會冒出黃頭巾來的樣子。是儀以為他對於拜見高官這種事有點兒怯場,還幫忙打氣:“孔北海之儀容當世無雙,然而親慈和藹,談吐亦甚詼諧,宏輔大可不必慌張。”

是勳心說我怕誰也不會怕孔融啊。象禰衡那種臭嘴臭脾氣,孔融都能受得了,我這麼一老實孩子,還怕得罪孔融嗎?

好在於路平安,很快就進了劇縣城,入國相府拜見。孔融詢問了一番是勳的年齡、履歷,完了就問:“前日王子陵靈前所詠之詩,是舊作呢,還是臨時擬成的?”

是勳趕緊搖頭:“勳實無倚馬成文之才,此為前一夜輾轉難眠,因慨嘆人生短促,如秋華之瞬間凋零,反覆思索才吟詠所得。”開玩笑,要是假模假式承認自己文思敏捷,對方要自己當場做詩可怎麼好?就算抄也得花時間琢磨抄哪首合適不是麼?

瞧起來,孔融對他挺感興趣,完了又問:“尚有哪些舊作,可一一吟來,容餘歎賞。”

這倒比較好辦,既然說是舊作了,那對體裁、題材、內容啥的就沒什麼特別要求,可以隨心所欲地抄襲。於是他略微想了想,還是繼續抄陶淵明好了——

“采采榮木,於茲託根。繁華朝起,慨暮不存。貞脆由人,禍福無門。非道曷依?非善奚敦。”

“此詩大有蘊意啊,”孔融鼓掌喝彩,然後轉頭望向一臉茫然的是儀,“不意汝家竟有如此榮木啊!”

是勳這個汗啊……榮木就是木槿,陶淵明此詩是慨嘆木槿花朝發夕落,從而告誡世人,禍福由己不由人,必須凜遵聖賢之教。雖說光“榮木”二字,有繁茂的大樹之意,確實可以用來稱讚他人,但緊跟在這首詩後頭……你丫是在咒我早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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