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正義的化身,只要瞧他一眼,就會覺得:你丫是對的,俺們都錯了……
但是如今劉備主動找上門來了——打死誰是勳也不相信這是巧合,是偶遇——自己再怎麼心虛、膽怯,也不可能這就掉過頭去落荒而逃。他沒有辦法,只好站起身來向劉備行禮:“參見劉府君。”
“平原已棄,何必再如此稱呼,”劉備微微苦笑著落座,“宏輔先生稱呼備的名字即可。”他態度比當日襄賁設宴之時更為謙遜,也更加熱誠,可是是勳當然不可能順杆兒爬,想了一想,只好尊稱“玄德公。”
劉備東拉西扯幾句,逐漸地引入正題,他問是勳:“宏輔先生大才,備有一事,不知問得,問不得?”是勳打點起十二分精神說:“請講。”他倒想不到劉備有這麼開門見山,直接就問:“陶徐州欲聘備為東海都尉,未知當允不當允?”
是勳聽了這話就是一愣,心說陶謙真打算收編你啊,我倒是還沒得著訊息。可是此前我也一直在想,倘若陶謙把屬吏的印綬給準備好了,送到你的面前,你究竟肯不肯答應他呢?想不到你卻跑我這兒來踢皮球了——“當允不當允”,他喵的我怎麼給你拿主意?
“此玄德公自身之事,勳又何由置喙?”
“無妨,”瞧劉備的表情,那真是要多誠摯有多誠摯,“宏輔先生乃當今才傑之士,又曾居徐方,備駑鈍之資,又遠來為客,實在難以取捨。請先生不吝賜教,為備謀劃一二。”
是勳多少有點兒手足無措。劉備跟曹操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領袖型別,但他們有一點是近似的,那就是一雙眼睛都能“洞悉奸宄”,當盯著你看的時候,彷彿能夠深入你的五臟六腑,把你內內外外都瞧個底兒掉——只是曹操盯著你,會使你不敢跟他撒謊,而劉備盯著你,卻會使你不忍心對他撒謊。當然啦,這只是比較藝術性的說法而已,他們不是真會讀心術,而且是勳跟曹操面前大謊不敢撒,小謊卻不斷,因為他知道曹操不會在意那些小節。
那麼自己要在劉備面前撒謊嗎?為啥突然間就覺得那麼有負罪感了?!
好吧,我暫且先不撒謊,咱先繞圈子成不成?是勳就問:“未知玄德公的志向,勳又如何敢於進言?”
劉備聽了這話,面色不禁沉了下來,微含悲悽之色,他說:“備無遠志,只是如今漢室傾危,奸惡弄權,主上蒙塵,故不度德量力,欲伸大義於天下。待等重光漢室,得封侯之賞,攜妻兒歸隱林泉,便足慰平生了。”
是勳相信劉備這說的是真話,因為……你丫後來在隆中跟諸葛亮就差不多是這麼說的吧!
嗯,既然如此,那老子就免不得要抄抄後世的故智,再來冒充一下妖人了。是勳豎起手指,對劉備說:“方今海內,群雄並起,細察之可分為三類:其一,欲亂天下,就中取勢,如袁本初兄弟是也;其二,苟且割據,保安地方,如陶恭祖、劉景升是也;其三,欲仗三尺劍以安天下,使漢室重光,如玄德公是也。玄德公既有此志……”
劉備追問道:“該當如何?”
是勳這嘴皮子一跑起來,就連自己都剎不住車了,似乎就順著邏輯,真心地幫劉備謀劃起來:“欲安漢室,乃有兩途:其一則自創基業,奉迎天子,芟夷群雄;其二則輔弼一能臣,借其力以成大業。未知玄德公屬意於哪一種?”
劉備嘆道:“只要能使漢室再興,即便為一小卒,備亦所甘願也。只是欲自創基業,卻無立錐之地,欲輔弼能臣,卻不知能臣為誰,故此才來請教宏輔先生啊。”
是勳心說你這立錐之地麼,本來就在這兒徐州,但可惜老子橫空出世,眼見得就要黃了你的好事兒。除了這兒,我一時還真想不出來把你安到哪兒去才合適——往徐州周邊想了一圈兒,他差點兒就要跟劉備說你乾脆渡江往江東去吧,去跟同樣即將南下的小霸王搶搶看吧。
可是真要說起來,這時候的江東地區還真不是個成王霸之業的好地方,先不說開發值較低,人口較少,孫家所以要往那兒發展,一是老家就在吳郡,二是手底下大多為淮泗子弟,只要佔穩了江東,一邁步也就能殺奔淮泗去了。可是劉備呢?他老人家老家可是在涿郡,在江東毫無根基,並且這會兒連名聲值都還是個位數呢,跑江東就是一個作死啊。
是勳自己一個人躲在密室裡,想怎麼黑劉備就怎麼黑劉備,可是正當著面,眼瞧著劉備一對亮閃閃的大眼睛望過來,就顯得那麼的誠懇,那麼的善良,那麼的人畜無害,他還真說不出口去。最後只得喟然一嘆:“玄德公不該往徐方來啊,若能返回幽州,待公孫瓚敗亡後收其餘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