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料也,不足為奇。”
是勳心說去你的鄉下人家,你才鄉下人家,你們全家都鄉下人家!寧彤家裡那麼有錢,這麼重要的契約,他會使用舊牘來寫嗎?蒙誰啊你!等等,這要真只是租婢,那就並不重要,用舊牘來寫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租個婢女,需要多寫一份兒交到縣衙備案嗎?你當我傻的呀?!
可是他也只能腹誹,卻罵不出口——終究自己沒有真憑實據啊。這就好比一口痰硬生生憋在嗓子眼兒裡,咳也咳不出來,咽又咽不下去,卡得他全身都不舒服,就恨不能當場一腳踹翻了几案,然後拔出刀來把面前這倆可惡的傢伙全都劈成渣渣……
這就是當文官的弱點啊,想想當年……啊不,應該是未來,張三爺跑耒陽去挑龐統的錯兒,就跟自己如今行縣差相彷彿,得虧是孫乾在旁邊攔著,要不然以三爺那脾氣,還不當場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換個文官就不行了,就算有那份武力,也沒有那份混橫不講理的氣魄呀。
是勳沒有辦法,只好故伎重施,瞧瞧手裡的契約,再瞧瞧耿縣令,再瞧瞧契約,再瞧瞧耿縣令……可是那耿縣令就比屠縣丞要老奸巨猾多了,臉上一直保持著靜止卻不僵硬、溫和卻不諂媚的微笑,隨便他瞧,瞧多少遍也當是春風馬耳。眼見得是勳反倒要堅持不下去了,還好旁邊的盧洪給解了圍,他輕咳一聲,大聲說:“長官自清晨行路到此,也該疲累了,不如先暫且歇息一會兒如何?”
於是是勳就坡下驢,連連點頭:“是啊,確實疲乏了。”他想一想,關照耿縣令等人:“不必因我來此,使諸君廢了公事。且安排一間靜室,讓某稍歇風塵,且待午後,若有諮詢,再召喚諸君前來便可。”
等到了偏室裡坐定,是勳叫管巳在四周警戒,別讓旁人靠近,然後把那份契約投擲在吳質的面前,問他:“如今怎麼處?”
吳質撿起牘片來愣了半晌,才結結巴巴地回答說:“刪削痕跡明顯,此中必有奸宄……成陽縣令、丞等一貫貪贓不法,縣內人人皆知,上官尋鄉老們來打聽,自然……”
是勳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問你如今該怎麼辦才好。就算鄉老之中有不畏懼他們權勢的敢說真話,也很難成為證據啊——況且,寧可一案,就連李全都不願貿然前來作證,何況其他人呢?好,如今他們把中人的姓名都給改了,就算叫李全來也沒用……”他轉過頭去望望盧洪:“要麼,盧先生去好好核查一下賬目?”
盧洪微笑著搖頭:“不知道長官適才有沒有注意到耿、屠二人的神情?據某看來,那屠縣丞實不知契約已經修改過了,或是耿縣令棋高一著,有所預防——長官雖然是微服而來,但時當春日,正是行縣之期,耿某既然在這件事上都有了準備,想必賬目也定然早就削改得面目全非了吧?”
是勳聽了這話,心中更是煩躁,不禁狠狠地瞪了吳質一眼。他心說要早知道有這種結果,自己就不聽吳質的話,不去追究寧可一案了,如今兩手空空,毫無證據,倒搞得自己相當的被動。吳季重啊吳季重,我還當你是智謀之士,可以作為臂助呢,你就這麼給我掉鏈子?
轉念又一想,也不能全怪吳質,終究他才剛十五六歲的年紀,比自己還要年輕呢,官場上的種種狡詭,就這麼一個初三或者高一的學生,他又知道個屁了!
是勳不自禁地就搓著手繞室彷徨。盧洪瞧瞧他,又瞧瞧旁邊垂頭喪氣的吳質,不禁捋著鬍子笑了起來:“長官勿憂,如今還有一計可用。”
是勳忙問:“計將安出?”
“守株待兔。”
第十二章、鄉野土產
是勳等人休息了並不長的時間,就又開始活動了。是勳首先叫來屠縣丞,說要重審寧可一案,讓把寧可押到自己休息的偏室中來,又派吳質領著一名家奴去搜檢寧宅和隔壁老王的家,同時,派盧洪去核查官倉和往來賬目。
寧可押來以後,是勳只是簡單地問了問他的姓名、年齡和財產情況。寧家的財產確實不少,光莊院就有三處,田地數百頃——雖然因為去年鬧黃巾而大多拋荒,但這些不動產總不會長了腿自己跑掉——核算家財,應該在百萬錢以上。是勳心說怪不得那位還沒見過面的黃縣尉要流口水哪,換了自己,要有這麼個吞沒跟老婆毫無血緣關係的小舅子產業的機會,說不定(kěnding)自己也會動心……
據耿縣令說,因為郡中要趕在春耕前疏浚濟水旁的幾條溝渠,所以臨時徵發了一場小勞役,黃縣尉就督役去了,估計起碼要到晚上才可能返回。
是勳沒怎麼向寧可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