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該稱涅泉為什麼?陰氣靈?異妖?還是魂妖?
冷厲的琉璃眸眼直視著碎星遙。涅泉沉靜了很久很久,空氣裡滲透著絲絲壓抑。死寂的氣氛充斥每一處角落,他說:“每一具屍骨,都埋葬著一段不為人知的秘密。然而,你們可能感受不到……”
說這話時,他冰清的嗓音裡透著一絲畏懼。涅泉蕭索的嘆息再次擴散,猶如這片死亡絕地空蕩的悲囈。他退出龍骨內,透明的身軀漂浮起來。小狐狸和碎星遙緊隨其後,面面相覦皆被他欲言又止的語氣弄得一頭霧水。
涅泉漂定於半空,右臂抬起直指遠方。那鐫刻著神秘和尊貴的身影孤單寂寥,同時又散發著不可侵犯的神聖風範。他回過頭俯視他們,琉璃般的眸忽而黃綠忽而紅紫,暗沉的反覆絢幻。“在這片絕地的深處,藏有一個連我也難以想象的存在。每逢千年,海水湮滅這裡,那個存在就會醒來……”
空渺的聲線如泉,冰冷悠轉。轟鳴的潮水聲如是附和他般的自遠方響起,誘得站於骨地的兩人面色一變。然而這時的涅泉卻轉眸看向那慌亂四竄的萎靡幽焰,美麗的手掌抬起,無數陰魂盡歸他掌心,形成一朵龐大的火焰綻於他的手裡。上千成萬的渺小藍焰在涅泉手心裡交疊高壯,翻滾掙扎。每一朵磷火都代表一抹陰魂,它們似乎形成千百人臉正在驚叫哀嚎……
小狐狸和碎星遙甚至聽見獸的哀鳴聲在耳畔迴盪!
藍光把涅泉的臉龐映徹的更為深邃冷凝。他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然那些藍色火焰卻在慢慢減少,而涅泉透明的身影越來越具現化,越來越凝實。與此同時,兇猛的海潮以鋪天蓋地之勢進入三人眼簾。小狐狸和碎星遙交握的手變得更加密不可分,他們微笑凝視著彼此,沒有哭天喊地的叫嚷,沒有任何悲傷和不忿……
直至數十米高的海浪盡在眼前,一個壯闊的海浪捲起了數多骸骨向他們撲去!
藍色的光圈籠罩住整個的龍骨,包括就在附近的他們。死氣散發著絕對至寒的冷阻隔海水,光圈呈橢圓狀保護圈,將靠近的海水凝成極厚的冰體。劇烈的震動使碎星遙和小狐狸站不穩當,唯一姿態不變的涅泉依舊持續吸收著陰魂裡蘊含的能量,彷彿在與時間賽跑。
在小狐狸和碎星遙的親眼見證下,涅泉縹緲的墨紫色碎髮由半透明轉成實質。直到陰魅的俊逸風采完全被勾勒出來,冷傲的貴氣表露無疑。磷火熄盡,涅泉這回才有功夫向他們解釋。“死亡絕地綿延數千萬裡,底部地面呈沙漏形,四周山壁平滑光潔,沒有法力根本無從著手攀爬。但若只是如此倒還難不倒我……”
“結界的原因?”小狐狸張嘴問道,差點咬到舌頭。
“死亡絕地的兩頭都有結界。連線地層的一邊防止土地疏鬆,連線的汪洋一邊阻隔海水侵入。但後者每縫千年都會開啟一道缺口,然後任海水完全湮滅死亡絕地。”涅泉頷首思忖了會,續道:“第三道結界最為詭異莫測,它能容許海水的滲透。但無論是死氣還是生氣都無法流通。生靈進得來,而除去水外的任何東西都出不去。”
他停頓了會,又道:“曾有不自量力的陰魂試圖利用海水的浮力將自己的屍骨運上去。”
“結果呢?”黑瞳略顯奇怪,小狐狸傻傻的介面。
“屍骨被絞成粉沫。”涅泉冷笑著回答,琉璃般的眸漾起一絲輕蔑。就不知是在指小狐狸,還是指那天真的陰魂。“水流的速度並不慢,甚至相當的湍急,所以帶著屍骨由缺口逃走並不可行。”
倏地,涅泉心神俱震。隨後,一股莫大的威壓穿透冰層甚至滲過死氣屏障傳達到這裡。涅泉霎時竟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僵直的矗立在原地。碎星遙猛然驚駭萬分的轉頭,銀眸死死的盯住右方。那股力量並未針對涅泉和碎星遙乃至任何人物,但僅僅是餘波卻讓他們動彈不得。
冰層慢慢裂開,死氣有消散的趨勢,瘋狂的海浪被徐徐逼退……
滔天的狂妄戰意裡蘊藏著幾欲毀天滅地的意志,猶如聲嘶力竭的咆哮聲響徹死亡絕地。這種瘋狂的精神夾雜著憤怒的恨火繾綣碎星遙三魂七竅,如同獨自一人面對千軍萬馬,甚至使他升不起一絲對抗的情緒。然後,他的神智漸迷。冷汗由額頭滑至下巴,垂直的滴落到死氣屏障上。
接著,那股深沉的,瘋狂的,悲憤的意念逐漸衰竭、消無……
冰層與死氣屏障完全破裂,發出如鏡子摔在地面的“哐當”聲與脆碎聲。預期裡,海水並未一舉侵進,反是消失無蹤。幽魂依舊漫無目的的漂浮著,恍如剛剛一切都沒有發生。若不是水氣充斥在碎星遙的鼻尖,他都快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