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雁怔了怔,方曉他意指若揹著她,她足上的衣裳蓋不住,怕會凍著她,這樣抱著,才能完全遮住她雙腳。
她笑,心裡慰貼得很。然而不小心瞥見時漢庭臉色,又不由嘆了口氣,“沒關係,我能自己走。”
時漢庭也道:“她既能走,就放她下來罷。”
“什麼能走,你沒瞧見燭雁姐的腳都凍成什麼樣子啦?”孔雀橫他一眼,沒好氣道:“又不會照顧又不知關切,還讓人家自己走,心長到哪裡去了?”
時漢庭被噎得無話可說,暗道這小丫頭才被嚇著了,不過嬌弱那麼一會兒,就又恢復常態刁蠻無比,他今日被她硬拖上馬背,隨後又遇險,受驚更甚,誰來安慰他?
“熊已經死了?唉唉來晚一步,可惜!”
盧射陽才尋到此處,見了獸屍大是驚歎:“誰這樣好箭法,杆杆命中,不簡單。唔,力道也夠勁,不錯。”
孔雀不曾見過他,好奇問:“你是誰?”
“我麼,本該是救美英雄現在卻成了過客甲。”盧射陽笑嘻嘻,仔細瞧了瞧她鮮豔的旗裝,由衷誇道,“小姑娘,你穿這衣裳好看得很哪!”
哪個女孩被人誇讚不喜上心頭,孔雀自也不例外,欣欣然高興道:“真的嗎?”
“當然,盧某人向來有一不說二。”盧射陽注意力被熊屍吸引過去,“對了,熊膽!快趁新鮮挖,遲了就失效賣不上價了。”
垂涎地撲過去:“熊皮這麼完好,應該也能賣個好價錢。”興高采烈地拔出靴中匕首,“白兄,你救我一命,我剝了熊皮送你以償救命之恩,如何?”
他不要臉地算計,完全不管這是誰射殺的。
匕首剛刺入皮肉半分,忽聽一聲巨吼,黑瞎子驀地翻身而起,龐大身軀霍動,盧射陽猝不及防,被它迎身碰地撞倒,孔雀嚇得尖聲大叫,其餘三人也絕未料到熊竟沒有死透,眼睜睜見盧射陽被它撲在身底。
然而情勢又是瞬間逆轉,被撲倒的盧射陽居然還有餘力出手,掌力一吐便重擊在黑瞎子胸口箭桿上,長箭立時完全沒入。黑熊本就是垂死掙扎,受此重創,扭了兩扭,隨即真正斃命。
厚重的熊屍下,半天后努力拱出個人頭,苦兮兮呻吟:“救、救命!哪位好心拉在下一把?”
孔雀受驚不小,許久才反應過來,順手推時漢庭一把,“看什麼,還不過去救人!”
時漢庭不與她計較,舒口氣,上前去拉盧射陽,才一使力,他立刻慘叫起來:“啊啊啊我的腿——”
好像舊創口迸開了!
盧射陽欲哭無淚,他就知道,只要好奇,他一定會倒黴……
第4章(1)
清晨,天色剛剛發白,燭雁正睡得迷迷糊糊間,就感覺有人進來,走到炕前。
她動了動,困得不想睜眼,含糊道:“大哥?”
“嗯。”
她知道白岫是來喚她起身,仗著佟老頭不在家,一瞬間決定懶床到底,“我不去鎮上了,大哥你自己去吧。”
“哦。”
眉上有物輕輕拂劃,力道柔和,很是舒服。她閉著眼笑,“大哥,我還沒洗臉。”
“那等我回來再畫。”
“好。”燭雁應著,感覺白岫替她掖了掖被,悄然而出。不由滿足地偎了偎枕頭。阿爹不在家就是自由啊,想睡到什麼時辰就睡到什麼時辰,大哥由著她犯懶,絕不會像爹一樣強拎她起床。雖然偶爾害大哥餓肚子她也很愧疚,但大哥也有叫醒她的法子——用熱巾子給她擦臉,擦得她瞌睡蟲全都跑光,半點睡意皆無,想不起都不能。
朦朧半睡半醒間,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還是個小丫頭的時候,就託著白岫的庇護睡懶覺。每日早上,她伺候大哥起身,大哥總是很早就醒了,等著她過去。那雙明亮純澈的眼睛高興地看著她,透著愉悅的光芒。如今,換成大哥來喚她起,那麼多年光陰歲月,彷彿在這一睡一醒間,就荏苒流逝了。
意識緩緩下沉,忽聽窗外有人叫她,不悅的語氣:“燭雁,該起了!”
是時漢庭。
燭雁不理,她還沒嫁,目前還輪不到外人來喚她早起。
“燭雁?都什麼時辰了,還不起來,像什麼樣子!”
要他管!燭雁嫌煩地用被矇頭,時漢庭打小就一板一眼,她實在很不喜歡。大哥大哥,何時能替他作主退了親,救妹免入苦海?
頑強地裝死,反正時漢庭自恃有禮君子,絕不可能進屋來,像可惡的阿爹一樣在她耳朵邊敲炕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