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一位,穿著一件藍色跨欄背心,上面印著4號,像老打籃球的,不去河中央張網捕魚,只在岸邊用小網抄魚,竟也逮了不少條。人送外號—4號打漁的,溜邊兒。
我們小孩兒只能撿些大人看不上的小魚。魚兒平躺在堤岸上,大口喘著氣,眼神很絕望。一個孩子用小木棍戳進魚兒的胸膛,把魚的肚子豁開,血腥伴著魚腥差點兒讓我吐出來。有的孩子倒提著魚的尾巴,互相扔著玩。一條魚扔到我面前,神志不清,奄奄一息。他們喊著讓我扔過去,我照做了,但是手上的魚腥味讓我直犯惡心。從此我就不愛吃魚,只有鮑魚和魚翅尚能接受。
由此我明白了—魚離開水就不是魚了,水離開魚還叫水。以至於多年後我老跟媳婦磨嘰一句話—離開我你將流落街頭。
7。
範世綱不吃早餐,不是不吃,而是早上起不來,根本就不知道啥叫早餐,當然也看不見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只有離婚那次,看見了早晨的太陽。那太陽有點兒斜,透著邪氣,萬丈光芒中藏著一臉小陰霾,一看就是還沒升利落呢,跟正午高照的絕不是一個太陽。
街道辦事處的小破屋裡,竟然擠著七八對兒辦離婚的,看來每星期三上午辦離婚已跟不上家庭變革的時代潮流了。範世綱就跟前妻起急:你也不早點兒來排隊拿號。前妻:我說8點半來,你非說9點半,叫你起個早兒就跟給你上滿清十大酷刑似的。範世綱:那《滿清十大酷刑》的碟還是我買的,還我!前妻:別煩了,早不知扔哪兒了。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北京的金山上 Chapter 1(4)
破婚一離,範世綱竄到大街上,有種喪家之犬與漏網之魚合併的二逼感覺。他大腦有些缺氧,不是因為離婚而缺氧,而是因為辦離婚起得太早而缺氧。為了這把離婚,他不敢睡覺,洗浴城撮了一宿麻將,就熬離婚這鐘點兒,就怕一覺睡到二婚都離了。
8。
人生為何會穿幫?你得去問戴川邦。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老坐莊!
戴川邦,一位經常被穿幫的悲壯人士,在2009年無比悶熱的夏天,正在攢一個畫展。在經危年代,也就是經濟危機年代,藝術市場不景氣,好些畫家的畫賣不動,等著坐吃山空。混得慘點兒的藝術家,已經租不起工作室,甚至連住的房都租不起了。藝術家,光有藝術,沒家了。
看到一些畫家放棄了藝術追求,用僅有的錢加盟成都小吃、國貿烤翅、馬蘭拉麵、桂林米粉,弄個小門臉維持生計。戴川邦心裡不落忍,憋著扶植窮困藝術家一把。於是他緊急開始策展,希望透過人脈關係給藝術品賣個說得過去的價,讓藝術家們能夠安心創作。
在藝術品放之四海而皆牛那陣兒,戴川邦從中段殺了進來,聚斂了一些藝術大腕有升值潛力的作品,基礎工程還算牢固。但由於進圈較晚,戴川邦並沒有獲得那些藝術駭腕的炫目資源,巔峰藝術家一個也沒收,僅在一線弱二線強的畫家中,有所斬獲,屬於中打中鬧,不上不下。
不過,戴川邦的勢頭還算流暢,他的策展趣向和藝術品位比較獨到,劍出偏鋒而又鋒芒直逼,不是歪逼。他所創立的“北京坐莊藝術基地”已小有名聲。起照的時候,本來想叫“北京連莊藝術基地”,但工商反感這一稱呼,怎麼看怎麼也不像藝術基地,而像麻將基地,並且還號稱連莊,還讓不讓別人活了?退一步,低調些,坐莊吧。
戴川邦不得已只好求其次,坐莊就坐莊吧,反正在莊上,沒準兒還上樓。在北京來廣營費家村的坐莊藝術基地,戴川邦收了不少新銳藝術家和潦倒藝術家,新銳藝術家是80後,潦倒藝術家是北漂族。戴川邦跟他們放出話來—給你們三年,必須成腕兒,否則滾!
9。
窗欞旁
淚光柔和了驕陽
琴聲正咀嚼著傷
而我在等待破曉的曙光
當凱旋曲開始悠揚
旭日從東方破浪
頷首期待我有一雙硬肩膀
這是南拳媽媽的《破曉》之歌,混過夜店並且混駭的人,都見過破曉時分。我見的破曉比正午都多,一度甚至喜歡上在破曉時分,把人生看破了。
北京的黎明,天真的亮了。我經常以為黎明是黑的呢,一查小學課本,黎明不黑,黎明前的黑暗倍兒黑。
悶在三里屯的VIP裡,喝著古巴Havana Club7年黑朗姆,不知不覺,東方既白。
白天是服裝市場,夜裡是鬼混的夜店,白天賣衣服,夜裡賣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