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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不早說?”
急急放了針線,尋了藥酒出來,拿絹布蘸了,輕輕擦那兩道已經模糊得張牙舞爪的血痕。
血汙漸消,卻露出極深的傷口,其中一條足有半尺長,翻著新鮮的粉色,看得人心驚肉跳。
“要不去看大夫吧……”
“無礙。”
他淡淡一句,彷彿那兩道觸目驚心的傷口不過如他的人一般雲淡風輕。
她咬著唇,小心翼翼的擦拭,又小心翼翼的包紮,力爭不讓他痛一分,可是那麼深的傷,怎會不痛?
而他真的淡定自若,收了捆得如木乃伊的手臂,看她,眸中兩團小小的燭火亦是平靜從容。
她避開目光,將桌上的凌亂拾掇在小笸籮裡,捧著去了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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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靠清冷的牆壁,望天上新月如鐮,雲絲邈邈。
她沒法淡定,那條臂上,不僅有兩道新鮮的傷口,還有幾點疤痕,上下排列作半月模樣……
……那一年,沸塘江上濁浪滔天,她惦著那在江中浮沉之人,不顧一切的往岸邊奔去。恍惚中,飄過一個雪白的身影,死死抓住她的胳膊往回拽。她只拼命掙著往前跑,看也沒看那人一眼。那人力道很大,她也毫不示弱,相持不下之際,眼見得浪濤再次拍岸濺起數丈水花,她終於急了,張開口就往那胳膊狠狠咬去……
手上月牙般的傷痕……臂上的齒痕……如今又添了兩道……她所給他的,只有傷……
門聲輕響。
她急擦了淚,只聽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卻好像從空中飄下:“我走了。”
然後那個雪白的人影飄飄的向門口走去。
“等等……”
人影驀地停住,卻沒有回頭。
等等……等什麼?她怎麼會……一時語塞,只吐了句:“路上小心。”
他似是點了頭,於是漆黑的門扇一開一合,那謫仙般的人便雲一樣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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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睡得很不安穩,夢中彷彿一直有笛音繚繞,似是那曲《丁香雪》,又似是變了調子,盤桓低旋,一貫的憂傷中彷彿又滲了點什麼,卻是辨析不清,每每她欲探尋其究竟,便忽的醒來,笛音盡失,只有淡青色的紗幔在窗邊輕輕鼓動。
看著看著,便好像被催眠般再次入夢,再次聽到笛聲徐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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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似乎只是平淡生活中的一抹麗色,久了,也便被一場又一場的雪淹沒了,可是宇文紫辰卻是經常連人帶影的出現在她面前了,因為……柴禾。
她不止一次的和碧彤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將雪色袍擺塞進絞金鎖絲腰帶,將寬大袍袖挽起紮緊,然後掄著斧子劈柴。
其實幹活嘛,幹嘛穿那麼衣袂翩躚的?可是偏偏這衣袍一點也礙不到他的事,手起斧落的,不像劈柴,倒似白鶴展翅,只一會工夫便輕而易舉的將那些頑劣不堪的木頭規範得整整齊齊,然後整衣拂袖,繼續他的風姿俊逸。
碧彤看著她說不上是怔忪還是欣賞亦或是矛盾的眼神,故意拉長了聲調搖頭晃腦:“唉,劈柴都那麼帥,迷死人了!”
她故作聽不見,耳根卻有些發熱。
碧彤便又嘆:“不知道有多少個女子願意成為他手下的柴呢……”
她打了個哆嗦。碧彤怎麼會說出這麼肉麻的話?唉,這陷入愛河的女子果真是……墮落!
往年冬天,他也是要關照她的取暖問題的。
這具身體本就畏寒,自小產後,更加嚴重了,於是屋裡便不僅要燃炭盆,還接了地龍火牆,更重要的是她要培植在春節開放的牡丹,溫室便少不了大量的柴禾。此前,他總是趁她不在的時候過來幫助她打理好一切,即便有時她待在家中,也只是聽著院中動靜,可只一會便消失了,柴卻是碼得高高的,整整齊齊的堆在院角。如今……是她留了心嗎?見到他的機會多了起來,不過他仍舊是做完事後便默默離開。
有時她也想,府裡那麼多人,他怎麼非要親自做這種粗活?卻是沒有答案,碧彤亦似自言自語:“一個堂堂王爺,竟要親自做這種粗活,為的什麼呢?若是那些女子知道了,更要瘋狂了,真難為某些人會這麼鎮定……”
語畢,必然要瞟她一瞟。
這話亦不假。
雖然他來的次數有限,可是那麼一個迥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