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過呢?
門吱呀呀的開了,帶著塵封的氣息,捎來幾星清雪。
“奴婢給姑娘請安。”
她看著俯拜在地的人目瞪口呆,竟是那個奶孃。
“你怎麼會在這?”
順打量四周還有何人,卻見院中整潔,夜間曾下了一層薄雪,此刻卻不見一星半點,而日常用柴亦劈得整整齊齊在院角碼得高高的。
“王爺說姑娘大病初癒,怕是對雨兒小主子無法照料周全,所以特遣奴婢前來。姑娘放心,奴婢們將裡外收拾妥當就走了,王爺說姑娘需要靜養……”
她移向院角,撫著那長短粗細似是拿尺子嚴格度量過的柴禾:“這柴……”
“是王爺劈的。”
主僕二人齊齊被這句話劈中,任是她們如何絞盡腦汁也無法想象如同謫仙般的宇文紫辰掄起板斧劈柴的壯觀景象。
可縱然再無法想象,院角的柴永遠摞得高高的,如是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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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今兒七夕,怎麼也不說歇歇?”
她收回神思,驀地發現圖紙上的混亂,趁碧彤進門前忙揉成一團。
“還說我,今兒個七夕,不去和江公子花前月下,跑過來做什麼?他不是約了你逛花市?”
碧彤當即紅了臉:“人家好心好意回來陪你……”
“啊,原然是‘回來’啊,我真是愈老愈不中用了,竟忘了碧彤你何時出的嫁……”
碧彤氣得一跺腳:“人家好心好意……姑娘就知道拿人家開心,不理你了!”
扭身撩了翠織錦簾出門,隨後傳來雨兒的稚嫩的笑聲:“碧彤姐姐臉紅紅,好像過門新嫁娘……”
“你這小壞蛋,快說,是不是你娘教你捉弄我的?”
“不是不是,是江哥哥教的……”
程雪嫣就忍不住笑。
有時緣分真是個奇怪的東西,你忘了它,它卻會記得你,然後在適當的時機尋上門來,讓你躲也躲不過,何況……這本就是你所期待的。
住進吉慶街後,程雪嫣靠設計首飾,給青樓女子化妝謀生。初時頗有些艱難,因為金掌櫃三個月前舉家遷往外地,她一時之間與其他首飾匠人無法達成協議,偏偏雨兒斷奶後又多病,她又不願與廣陵王府有過多牽扯……
那陣子,她早出晚歸,家裡的事便交給了碧彤。
碧彤見主子忙裡忙外,自己一個下人卻坐享其成,自是坐立不安,反覆下了決心後,敲開了旁邊一戶人家的門。
她在門裡那裝扮乾淨的老婦人的注視下掙扎了好久,方囁嚅道:“敢問夫人家可有需要漿洗的衣裳?”
老婦人上下打量她一番,只說了句:“進來吧。”
碧彤歡歡喜喜的接了她收拾出來的一包衣裳,正待離開,忽然抽抽鼻子:“是不是菜糊了?”
老婦人一驚,急忙奔向廚房,只見灶臺上黑煙滾滾,鍋裡的東西已被煮得沒了模樣,而驚急間搬動鍋灶時又燙傷了手。
碧彤急忙熟練的幫她安置好一切,又手腳麻利的將砧板上其餘的食材做了兩樣色香味俱佳的小菜。
老婦人的眼中有欣賞也有驚詫,看似隨意問了幾句,卻打聽得仔細,無非是想套出她的來歷。
碧彤只言家中落難,隨主子搬來此地,一時境況窘迫,方打算替人漿洗衣裳過活。
老婦人半晌不語,末了只說道:“衣裳也不是天天換洗,飯菜卻是三餐都少不得。”
隨後竟定下自傢伙食由碧彤包辦,每月付銀二錢。
碧彤自是歡喜,卻沒有對程雪嫣言明此事。直至半年後的一天深夜,大門遽然被敲響,碧彤出去詢問後直到天明方回,雖面色疲憊,眼中卻閃著興奮的光,臉頰也透著微紅。
程雪嫣也發現這段時間她行蹤詭異,也無暇細問,自己又趕著出門。可到了晚間回來,見她呆坐在堂中的太師椅上,手中撫著把摺扇,目光發痴。手指移動間,清楚可見扇骨上寫著的“春夢”、“朝雲”。
若不是今日重見,她真要將這把扇子忘了。
多年前的那個浴佛節,她與碧彤在熙湖邊邂逅一個風流書生,扇子便是他所贈,據說上面的畫還是……
那個名字陡的跳出心頭,卻被她壓了回去,轉身欲走之際,一個疑問冒了出來。
抄家之時,財產盡數充公,碧彤是怎麼搶出的這把扇子?她此前並未得見,今天怎麼會……
叩門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