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彤開始口若懸河:“奴婢只以為姑娘去了金玉樓,卻不想又到街裡走了走,而顧三公子正在路邊和人談詩論畫。突然地動,一根房梁從天而降,直向姑娘砸來,三公子奮不顧身的衝過來和房梁搏鬥,結果被砸折了腿,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好像就要不行了……”
程雪嫣聽得雲遮霧繞,這是哪跟哪啊?怎麼和記憶裡的不一樣?難道自己真的被嚇傻了?不過“砸折了腿”這句卻是在她心上猛跳了跳……她記得有人從他身上搬去腰那般粗的大梁,記得他被抬到擔架時那比袍子還白的臉……
“就要不行了”剛剛落地,她就從床上直蹦起來往門口跑。
“姑娘……”碧彤手疾眼快。
的確,只穿著玉蘭色蝶紋寢衣衝到芙蓉堂的確不合適。
她立刻坐到繡墩上,碧彤立刻著手梳洗打扮。
眼見得姑娘擱在桌上的指在微微的顫,她心裡也慌,琢磨著要如何應付顧太尉和老爺夫人的提問,可任是她千想萬想也難應付太多的出其不意,這回可是完蛋了……完蛋了……
荷葉珠玉扇子釵剛插到鬢邊,程雪嫣便騰的站起身,向門外衝去,天青色折枝花的八幅裙如一面扇子鋪灑在樓梯上迅速移動,其上的兩隻繡花蝴蝶翩然欲飛。
碧彤緊隨其後,心想著姑娘急成這樣是不是要去跟人家吵架啊?這顧太尉可不是杜影姿,他如果說不過姑娘是會……姑娘,那可是太尉啊!
程雪嫣剛衝到外面,腳步滯了滯。
下雪了?
實際上此刻雪早已停了,只不過薄薄的一層覆在地上,屋頂上,只黃了一個圈的玉蘭樹葉子滿滿的掛在枝頭,和她一樣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層薄雪。
可也只是怔了片刻,她便飛也似的奔向芙蓉堂,細碎的雪花如霧般在裙後飄散。
站在芙蓉堂門外的丫鬟見一人飛奔而來,正驚奇著,定睛一瞅,卻是最最遵規守據的大姑娘,立刻瞪大眼睛,像迎神一般不約而同的拉開雕花門扇,於是程雪嫣便輕快的躍上三級臺階,射進門內。
當目光對向屋裡那三個目瞪口呆的人後,心方咯噔一下,完了,待會他們要問出什麼來可怎麼辦?
“咳……”
杜覓珍的一聲乾咳打斷了她的混亂,她方想起眼下最重要的是給這三位要人施禮。
她一邊屈膝作福,一邊偷偷檢視他們的臉色。
程準懷皺眉捋須,似在沉思。杜覓珍斜眼瞟她,目光中滿是疑色。顧太尉小眼也不彎彎了,緊繃著臉,活像個發麵饅頭。
事態嚴重啊!她的後背不禁冒出一層冷汗。
“程尚書,你看我剛剛的提議……如何?”
顧太尉擺在圓圓肚皮上的兩隻小胖手上的食指和中指很有節奏的輕敲著,小眼一飛,看向程準懷。
程準懷眉頭皺得更緊,捋須的手一停,目光射向程雪嫣。
程雪嫣還是頭回見他這般看自己,心下更慌起來。
“雪嫣,昨天你上哪去了?”
程雪嫣的腦子飛快的轉呀轉……上哪去了?上哪去了?若說出來便是個死,不僅是自己,還有碧彤,還有……
心一抖,腿便一軟,於是跪倒在地,淚水盈盈:“女兒知錯!”
杜覓珍抿了抿唇:“一個大家閨秀,無端端的跑到大街上,成何體統?”
原來是這個版本……對了,碧彤是這樣說的……
“呃,我……呃,其實是想去買點繡花線……”她記得在電視裡看到的古代女子上街都買絲線。
“府裡難道沒有繡花線嗎?”
“那個……繡花線前段時間被雨浸壞了……”天知道她是否清楚繡花線能不能被泡壞。
“那就是碧彤的不是了,碧彤……”
杜覓珍的目光剛往碧彤身上一甩,程雪嫣就哭聲道:“全是女兒的錯……”
如此,杜覓珍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埋怨的看向程準懷。
程準懷似是輕嘆一聲:“既然如此,雪嫣,你願不願意去太尉府照顧顧三公子?”
“啊……啊???”
最後一聲簡直是驚叫加慘叫。
什麼?讓她照顧他?誰想出來的主意?
眼簾抬起之際,瞥見顧太尉若無其事的調開目光。
是他?
什麼意思?
“顧三公子因你而負傷,現躺在床上人事不省,於情於理,都應該……”
程準懷說著,瞟了顧太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