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便“毀了大姑娘一番美意”。
程雪嫣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想,只含笑不語,眼睛卻望著那孩子。
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揮著小手往她這邊掙,卻是被念桃塞進披風裡,任由他在裡面嗚咽。
這工夫,外面有人來說滿月酒開宴了,請女眷們移步落霞閣。
段紫藍忙藉機扶程雪嫣離開。
她前腳剛一走,後腳念桃便擼了兒子腕上的金鐲,本想擲在地上,可見秦曼荷還在……於是順手收在袖袋中,抱了兒子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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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大姑娘剛剛從念桃那出來往落霞閣去了,估計一會就該走了……”
小喜搓著手蹦進屋來。
顧浩軒站起又坐下,擱在書案上的手緊了又緊,終於嘆息般鬆開:“哦……”
“爺,你別隻是‘哦’啊,趕緊想個法子啊……”小喜急得不行。
頓了半晌,又只換來一聲“哦”。
“大姑娘這一走可就不知什麼時候再來了!”小喜上躥下跳。
這回顧浩軒沒有應聲,倒是金口來了聲“哦”。
小喜氣急,雖說他知道主子正在進行可能是有生以來最為重大的內心掙扎……去不去見大姑娘?怎麼見?見了後說什麼?要不要放下自尊痛陳罪過?怎麼冰釋前嫌?怎麼再續前緣?怎麼……等等等等,關鍵是在這一步,一旦邁出去就好辦了,可是主子還在那穩穩的坐著……
“爺,過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叮”。
一樣東西從顧浩軒的手中滑落在地。
小喜定睛一看,竟是那黃蠟小龜……自從大姑娘離去,主子就天天攥著這小龜,都快給攥化了。可都到了這份上,他怎麼還能坐得穩穩的?
“爺不去,我去!”小喜怒了:“金口,你要不要跟我同去?”
金口故作深沉的“哦”了一聲,展翅一飛,落在小喜肩上。於是這哥倆雄糾糾氣昂昂的出了門。
屋裡霎時靜下來。
只聽得手捏得那黃蠟小龜吱吱作響。
他騰的從椅上站起,直奔門口,手卻在觸及門板的瞬間停住……緩緩放下來,無力的垂在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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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喜打斜刺裡衝出,準確無誤的撲倒在程雪嫣面前。
“小的給大姑娘請安。”他痛得齜牙咧嘴。
碧彤就忍不住笑:“這年也過了,還要行這麼大的禮,我們姑娘可沒準備壓歲錢。這個……算賞你了。”
她隨手揪了根松針。
小喜接過:“謝大姑娘賞。大姑娘,能否借一步說話?”
碧彤就知道這一準是要說顧三閒的事,於是裝模作樣的逗弄金口,避到一旁。
雖是聽不清小喜在說什麼,不過看那聲淚俱下的樣子……難道顧三閒要不行了?
姑娘回來時,臉色也很蒼白,她又不好問,現如今這事她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落霞閣麗人云集,多是各個官府裡的夫人千金,與其說是來喝滿月酒的,不如說是來爭奇鬥豔的,另外還有趁機聯姻拉關係的,所以即便是從不相識,聊了幾句便熟絡起來。
程雪嫣一進門,滿屋子的人便靜了下來,從頭到腳挑剔的打量她。
因為是參加喜宴,便不能穿得太素,藕荷色雙繡緞裳,內襯淡銀雲紋的中衣,下系天青綃紗百卉小團花羅百褶裙,頭上只簪了支白玉珠釵並兩串紫藤蘿絹花。端莊淡雅,卓爾不群。
打量完畢後,便交頭接耳的詢問她的身份,卻是無人知曉,還是後進門的秦曼荷招呼客人時高聲說了一句,女眷們方恍然大悟,可是緊接著便是異常激動的交頭接耳……程家大姑娘不是被休回家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還是前夫和小妾所生兒子的滿月酒宴上?
試想這些個女人平日裡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生活極是枯燥無味,哪家若有點風吹草動足夠她們興奮半年的,眼下得了這麼個意外,怎能不激動?可是為了表現個人教養,只能假裝鎮定,可那眼睛卻不停的在她身上打轉,然後再同旁者心領神會的交流下目光。
程雪嫣卻淡定自若,頗具大家風範,結果有的人由衷欽佩起來,不愧是十三歲即被欽點為閨禮先生,這氣質就是與眾不同,於是不免也端正身形,有模有樣的談起了琴棋書畫。
碧彤不覺鬆了口氣,她擔心的就是姑娘遭遇難堪,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