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什麼信?
掉進愛河裡的人總是敏感而多疑的。
他不由自主的移至鏡臺旁,信手拈起一封……
“那是顧三公子給我們姑娘的……”碧彤急急吼了這一句。
這宋冠是怎麼回事?未及他人允許就私拆信件,還是我們姑娘的信……
聽到“顧三公子”,程雪嫣微合的眼簾驀地一掀。
宋冠拿著信的手猛的一抖,懷中溫桶一滑,險些掉在地上。
碧彤自知情急之下說出了不該說的話,按理顧三閒和姑娘的事是應該保密的,可是如此……或許也是好事,讓宋冠死了這條心,否則日後還不知要生出多少羅亂。
宋冠的不可置信的將目光移到碧彤臉上,得到的卻是對方無比堅定的點頭肯定。
頭暈目眩,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幸好有鏡臺擋住才沒有跌倒。
溫桶裡的碗因這一傾斜磕到了桶邊,發出一聲悶響,像是心碎的聲音。
此種哀傷連碧彤都不忍直視,恰好程雪嫣掙扎起身,她便會意的將那堆信捧到床上……
忽然記起一封信還傻傻的粘在宋冠手上,她好容易才拽了下來。
程雪嫣拿到信,卻不急著拆開,只對著信封細看,唇角掛著一抹虛弱卻嬌美的笑。
兩隻墨竹筆挺秀頎,一朵曇花嫵媚傲然,一上一下,俯仰生姿。
七夕那夜的混亂再次浮在眼前,換得笑意更濃。
信沒有封口。
取出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紙,緩緩展開……
碧彤和宋冠皆抻著脖子窺伺究竟,卻不見隻言片語,只一個托盤,上面盛著四樣菜一碗湯並一碗米飯,旁邊還擺一雙筷子和銀匙一根。
這是什麼意思?
碧彤和宋冠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又將目光放回去,意圖在其上找到什麼奧妙……難不成是怕人偷看而將重要的話寫在了難以發現之處?
程雪嫣先是一怔,尋思片刻,從最底下抽出一封信,展開……
朱漆花格長窗……雖是窗欞緊閉,卻仍透出院外翠竹的絲絲綠意,那花朵樣的窗格和散碎的竹葉淡淡的斜鋪在窗下的地面……
似是有些瞭然,又換了緊挨著的一封。
仍舊是花格長窗,仍舊是點點翠意……
“姑娘,這兩張畫有什麼不同嗎?”
碧彤實在不明白為什麼要畫兩張窗子。
程雪嫣含笑不語,翹著纖指點了點窗子下的影子……
碧彤瞧了半天,終於明白了……一張畫的影子是斜的,一張是直的……可是這又是什麼意思?無聊!
的確是無聊,在沒有她的日子,顧浩軒只看著窗外的日影發呆……
第三張移作翠織金秀的門簾,平日鮮明的色彩在畫紙上卻顯得黯淡,恰如那盯著門簾期盼佳人到來卻終難得見者的心境。
第四張是七寶嵌金的茶盅……程雪嫣第一日到軒逸齋時將其扣在他的鼻子上把他嗆了個半死。
第五張是水紋荷花紅木榻……她昨日留宿之處。
第六張又換作花格長窗,只不過日影偏到了另一側。
第七張……
程雪嫣撲哧一笑,撿了畫紙遞給碧彤。
碧彤只描了一眼便羞紅了臉。
原來畫的是金口,站在架子上,還很有鏡頭感的歪著頭看向這邊。
即便顧浩軒沒有註明這張是送給碧彤的,但是她清楚,很清楚……
第八張是小喜。小喜大概很不習慣給人做模特,挺俊秀的小夥子彆扭的咧嘴笑著,連動作也有些扭捏,一隻手雖煞有介事的擱在頭上,卻是緊張的抓著髮髻,好像要將自己提離地面。
主僕二人一邊看一邊笑,竟是忘了旁邊還有個宋冠。
宋冠早已將目光移至程雪嫣臉上。
她笑得真美,即便仍是帶著病容,可是這畫卻好像給了她一縷陽光,讓略顯孤悽的寒梅迎雪怒放吐露馨香,只不過這陽光是……顧浩軒的……
懷裡的溫桶仍舊暖暖的,卻襯得心愈發冰冷。
他悄悄退到門邊,走了。
程雪嫣瞧見珊瑚灑花簇錦軟簾忽的一動,回頭又見宋冠不見了,登時發現竟只顧著自己的開心,忘了謝他,急忙遣碧彤追出去。
可是碧彤很快就回來了,提著溫桶:“宋大夫只說讓姑娘喝了這藥,病很快就會好了。”
程雪嫣自知宋冠的心意,雖是不喜,卻也不想傷了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