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往事。
“唉,我可不像她們,總想著年輕後生。”
她緊挨著樂楓坐下,要扯她的帕子看,樂楓沒好氣的推了她一把,她也不介意,繼續大大咧咧道:“試想咱這身份,哪個後生能捨了那些名門閨秀娶咱呢?不如實際一點……”
立刻有人反駁她:“嗯,你實際,看上個半大老頭子,不就是送你幾件首飾嗎?又不是真金白銀,神氣什麼?”
夜蓉抓了把瓜子,將瓜子皮盡力吐得遠遠的。
“依我看,這世上的男人無論是高矮胖瘦俊醜精傻,卻只分為兩種,一種是家趁萬貫卻只拿了千貫與你,一種是兜裡有一文錢卻毫不猶豫的全給了你,你覺得哪個才是真心對你好?”
這夜蓉許多時候總想賣弄下聰明,卻是做事莽撞,顧前不顧後,出了錯就只知道哭鼻子,可是這番理論卻是實實在在的,聽得人心服。
可那人口卻不服:“這麼說金掌櫃就是後一種嘍?可是夜蓉,你和金掌櫃什麼時候才能比翼雙飛呢?你現在越來越紅,身價也越來越高,小心只有一文錢的金掌櫃贖不起你……”
眾人便笑,夜蓉丟了瓜子撲過去捶她。
每當她們玩笑時,翠絲總是不言不語的坐在一旁,笑容矜持。
不得不說,翠絲最近無論是人前還是人後,舉止都刻意體現大家閨秀的風範,可見從良之日不遠矣。
夜蓉卻總是不屑一顧,說她是“痴人做夢”。
夜蓉還有一事不明白,這每到程府大姑娘唱曲的時候,顧三公子總是會準時出現在臺旁的那張長案邊,同來的定然是韓公子。
二人不過是隔了道簾子……
不管怎麼說,也是同床共枕了三年的夫妻,卻死不相認,跟仇家似的。
只要大姑娘唱曲,顧三公子便收了平日的言笑晏晏,滿臉嚴肅起來。而大姑娘卻照樣唱自己的,全當他不存在。
想不到大姑娘看起來柔柔弱弱,卻是個心理極其強悍之人,於是夜蓉愈發欽佩起她來。
唱曲的時間又到了。
顧三公子和韓公子又坐在老位子上。
翠絲又柔情款款的陪侍一旁……真佩服她,人家夫妻隔簾而望,她怎麼就能坐那麼穩當?
樂楓又開始在臺上調絃……最近她調絃的時間愈發漫長,夜蓉很清楚她在想什麼。
也正因為樂楓調絃時間過長,所以程雪嫣不急著到簾幔後面候著,只在樓上看熱鬧。
清風明月夜,嬉笑調情時。
客人們照例出手闊綽以博佳人一笑,小姐們照例竭盡所能的從他們的口袋裡套銀子。
爭風吃醋事件時有發生,也真應了某個小姐的話,別看他們在朝堂上道貌岸然,到了這,都是俗人一個。
程雪嫣不只見過一次爭風比闊事件,管你是什麼身份,照例請出祖宗十八代挨個問候,嚴重時還會拳腳相向,粗鄙庸俗更甚街頭散人。卻原來這金玉樓不僅能銷金蝕玉,就連人的臉皮,人的教養都一併銷蝕掉了。
今日仍舊有小規模戰役發生,卻很快平息,不少人意猶未盡,試圖煽風點火再看把熱鬧。
這便是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