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一歪,那布卷滾了滾,恰遇夜風灌入,只一吹,便落入廂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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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江渚很開心,回到府內就不停的哼唱那曲《只有我自己》。當然,他只會最後那兩句,於是反覆折騰,弄得貼身小廝品兒也著了魔,當他原本想問主子“是不是需要加水”卻脫口唱出“失去你卻失去,面對孤獨的勇氣”時終於崩潰了。
他將木桶往旁邊一放,試探的詢問正在澡桶中哈哈大笑的主子:“爺,今兒是得了什麼事?自打回來也沒見爺這麼開心過……”
韓江渚將頭猛的浸入水中,良久,才冒出頭來,抹了把臉上的水珠:“品兒,你覺得這曲兒怎麼樣?”
品兒對這沒頭沒腦的一句怔了半天,他倒真不覺得這曲兒怎麼樣,當然,這完全源於自己這主子先天的五音不全。
“爺見天跟顧三公子一起,竟然也學會唱曲了,不知道老爺會不會……”
一聽他提起自己那個固執的爹,韓江渚就窩火。
自己在邊關為國效力,卻接連收到三封加急文書,言韓老將軍病重,將不久於人世。
他一路快馬加鞭趕回帝京,卻見他那年逾花甲的爹精神著呢,還笑眯眯的遞上皇帝的親筆信。
也不知老頭子是怎麼說服的小皇帝,也不知那小皇帝年紀輕輕怎麼就和老頭子一樣糊塗了,居然寫什麼念韓老將軍一生為國,中年得子,又僅這一子,不忍讓其骨肉分離。竟就這般卸了他的軍職,令他在家孝敬父母。
如此就被老頭子給軟禁在帝京,真不明白小時常聽他意氣風發慷慨激昂叨唸的“好男兒當志在四方”是不是句夢話。
再次將頭扎入水中,一串泡泡咕嘟咕嘟的從眼前升起,莫名其妙的,竟幻化成一個女子的臉,雖是氣鼓鼓的樣子,卻仍逗人喜愛。
“譁……”
品兒死盯著木桶半天,只後悔怎麼就提到了老爺,主子自回來就和老爺一直慪氣,此番真擔心主子一賭氣會將自己悶死在水裡,正欲伸手搶救,卻冷不防的見他從水裡鑽出來,掛著水珠的臉興奮不已,原本閃亮的眼睛更是直冒精光。
“其實人更有趣……”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令品兒暈頭轉向半天,直到主子嘿嘿傻笑才令他如夢初醒,使勁一拍腦袋:“爺,爺您是有了……意中人吧?”
主僕二人對著傻笑半天,品兒方又一砸腦袋:“我這就去稟告老爺,老爺知道可要樂壞了……”
說著就拎著水桶要往外跑。
“站住!”韓江渚一拍桶沿:“誰讓你嘴那麼快?”
“爺,”品兒激動得滿臉通紅:“老爺這段時間就琢磨著要給主子定門親事,主子現在又有了意中人,何不就求老爺上門提親?也好……”
也好……也好徹底將他栓在家裡是不是?
韓江渚一抬手,透溼的巾子“啪”的砸中品兒腦門,痛得他捂著腦袋“哎呦哎呦”直叫。
這八字還沒一撇呢,況且……
他看著搭在檀木椅上那缺了一角絹布的中單。
“只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
不知她有沒有看見,不知她看見了作何感想,不知她是否知道自己是誰……最好不要知道,否則……她應該不是那種人吧?應該不是,她的聲音那麼澄澈,怎會有凡塵女子的俗念?起初還不敢十分肯定船上那女子就是她,因為只拾得曲子的最後兩句,及至在金玉樓再次聽她唱了……想不到竟然真的見到她了,雖然隔著一層簾幔……也多虧了浩軒,他總是有許多好主意……唉,什麼時候會再見?唉,她到底是誰呢?雪……嫣……
“失去你卻失去,面對孤獨的勇氣……”
怪腔怪調的歌聲再次響起。
品兒看著主子腦袋枕在桶邊一臉陶醉,滿臉的剛硬扭做嫵媚的哼唱,手裡的桶“咚”的砸到地上……
完了,主子著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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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浩軒在床上折了第一百八十個個兒,已經首尾倒置了,終於還是睡不著,賭氣將枕頭踹到地上,翻身坐起。
程雪嫣,你真行啊你,讓你來你就來了,你就這麼缺銀子?程府是少了你的還是短了你的,要你這般拋頭露面,還是在金玉樓?
他憤憤的在屋裡轉圈,恨不能砸點東西洩憤。終於尋得一樣,是那黃蠟小龜,高高舉起後卻沒有摔到地上,只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