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壞了。夜長夢多,遲則生變,不如提醒他一下。她自覺措辭已很委婉,又不失女人的身份,而今唯一遺憾的就是這條妙計是自己提出來的,他為什麼就沒有想到……
既然信已送出,懸了多日的胡思亂想的心便已收住,只等最後的訊息。
碧彤見主子精神尚好,便取出連夜趕製的衣服給她試穿。
從外衣羅裙到抹胸均是素錦所制,不僅顏色雪白,更平無紋理,真個是一素到底,樣式又極簡單,卻勝在輕柔順滑,穿在身上,即便無風,裙襬飄帶亦徐徐拂動,若仙若幻。
碧彤讚許的看著姑娘:“都說‘若要俏,一身孝’,姑娘這身就像是把那雲彩穿在了身上,只是好看歸好看,夫人見了怕是要……”
程雪嫣不緊不慢的將衣裙換下來,去妝奩裡揀了兩支珠花。
這是金掌櫃送來的這個月的首飾樣子。她最近沒心情,只胡亂依了前世買的那些小玩意畫了兩個,一件是綠豆大小的淡粉珍珠圍成個橢圓,其上用帶有花紋的玉料攢成五瓣花,花蕊則點以墨藍碎晶,一件是狀如花苞滿嵌珠玉,而最讓金掌櫃滿意的是這兩個珠花摒棄了以往的簪柄,而是在背面用一種擰了兩個螺旋的卡子扣在一個小紐上固定。這兩樣東西都可不用金銀製作,因為太軟,只以銅代替就可,然後鍍上金或銀以作裝飾。他為此又可大賺一筆,一高興,給程雪嫣多算了十兩銀子,拜託她以後多設計點這種薄利多銷的首飾。
選了個攢金絲海獸葡萄紋的緞盒,將兩樣東西裝起來。東西並不值幾個錢,可是放在這樣一個看似貴重的盒子裡,那感覺可就不一樣了。然後又讓碧彤將衣服疊好。
“帶上它,咱們去代先生那走一趟。”
碧彤捧著衣服滿腦袋問號的跟著去了。
代真也住在程府,在西北方向的院落裡,名望晨樓。原本是叫歸真樓的,只因“真”字犯了杜覓珍的音,為避諱而改了名字。
西北是程府最僻遠的角落,平日裡人跡罕至,代真住在這也是有原因的。她是度津人,與程府無親無故,是經王遷御史的推薦被先皇欽點為畫藝先生,本是應住進御史府的,卻又被王遷以“關雎館的人,自然要住在關雎館,這樣教女孩子方便。程尚書,你程府該不會連安置一個女學先生的地方都沒有吧?”以這一長串冠冕堂皇的理由送進了程府,然後便再不過問。
曾有人說,代真是王遷以前在度津做知州時養的一個妾室,當上御史後為表自己沒有始亂終棄方將她帶入帝京並推舉為女學先生,卻也不想給她什麼名分,實際上就是棄了。如此自然會被人看低一等,再加上又是強塞過來的,更是讓人不屑。也不知她是不清楚其他人心裡所想還是故意裝聾作啞,抑或是隻為省幾個錢,還就在這個偏僻的望晨樓住下來了,平日裡也沒人伺候,除了有個女學先生的名分和每月的二十兩薪金,比個二等的丫頭強不了多少。人已經二十五了,卻是不急著出嫁,其實有一些條件也算不錯的人家來提親,她都沒好氣的趕走了,久了,也便沒有人再管她了。若不是她每隔兩日便要在關雎館教習一個時辰,若不是芙蓉堂的列會,若不是程府偶爾的團圓宴,幾乎沒有人想得起她來。
不過有次碧彤言辭閃爍的說,代真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心底有個人。
她便追問是哪個,腦子卻一下子蹦出她那個器宇軒昂人見人愛的老哥。
碧彤紅著臉憋了半天,卻只說:“不是姑娘心裡想的哪個……”
“你知道我想的是哪個?難道是你心裡想的那個?”
碧彤急了:“姑娘又拿奴婢取樂,奴婢怎麼敢想老爺……”
老爺……程準懷?!
她當即石化。不過細想下,自己這個父親雖然年逾不惑,卻仍是丰姿俊秀,舉手投足儒雅非常。雖然在這個時代算是上了年紀的人,可是在現代,卻正是魅力四射的時候,這代真還蠻有眼力的,如此也難怪杜影姿要千方百計的擠兌她了,只是不知父親知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又會怎樣。
一路上,她只想這些不著邊際的,卻覺碧彤停了腳步。抬頭一看,望晨樓三個暗淡的字鑲在灰黑的門匾上,上面已是蒙了一層灰。
門上牆上也是如此,雖有一片磚瓦是新換的,卻與周圍的灰濛格格不入。
院內是瘋長的草,幾點叫不出名的花可憐兮兮的拼命想從裡面掙出來,卻仍是被埋住。一條算是比較直的通向那三間正房並一個抱廈房屋的小路被草蓋著,風一吹,才勉強現出真身。
這地方有人住嗎?
程雪嫣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