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力,就好像人站在神面前,即便神沒有處罰他的意思,也不禁要反思自己是不是犯了什麼錯誤,然後謹言慎行……
驀地,笛音變了,仍舊是輕和舒緩,卻是換了曲子。
難道吹笛子的不是他?
她伏在欄杆上盡力往紫香居望去,卻只見重重花影,可是……似有什麼東西倏地從花影間跑過去了。
她以為是自己眼花,可只是眨眼工夫,花影又是一閃……竟然是兩個人……
她立刻提起了興致。
只見那兩個人身著夜行衣,身手卻並不敏捷,其中一個身材偏矮步履踉蹌,另一個高一點的扶著他,即便偶爾動作迅速,接下來也要緩上半天。
他們是什麼人?賊?可是也沒有聽到喊打喊殺,怎麼就負傷了?難道府內布著陷阱?
這工夫,笛音忽的向高一挑,瞬間轉為急促,很有點紅拂夜奔之意。
那兩個人似是一怔,驚惶四顧片刻急忙躲進了花叢。
片刻之後,一點昏黃的光如聊齋般飄忽而來,卻是兩個人,後面那個有氣無力的比劃了兩下……
咚——咚!咚!咚……
四更天了……
他們走近了花叢……
她不禁緊張起來,心裡卻奇怪自己怎麼站到小毛賊那邊去了?
巡夜的燈籠漸漸飄遠了,笛聲再次舒緩起來。
花影微動,先是探出一個腦袋,然後鑽出一個人,緊接著,又小心翼翼的扶出另一個……
這笛聲……莫不是暗號?
她立刻全神貫注。
只見那個高個似是在幫矮個拂落頭上的碎草,然後又警醒的觀察四周,扶上矮個,向程府北門走去。
她看著那兩個背影,只覺矮個異常嬌小,很像個女孩。
女孩……
該不會……
心猝然猛跳。
那個高個……
她和茗兒只見過一面,印象中那還是個在抽條發育的小孩子,細高挑的樣子,人又靦腆……
這樣的茗兒帶著重傷的茜紅……私奔……
不知為什麼,竟分外感動起來,非常想過去幫他們一把。可是如果她突然出現,會不會嚇到那兩個孩子?
很多時候,明明是好意,卻容易令人手足無措,不如默默的關心,關注……就像這笛音,時輕時重,時緩時急,暗示著周遭的狀況……
只是他們不是已經離開程府了嗎,怎麼還會在這?
不過這個問號也只在腦中晃了晃便一下子解開了,當時程府女眷外出之時正是白日,若那個時間私奔是一定會被發現的。想來是她那老哥將二人藏起來,趁夜再讓他們離開……
不過眼下看來參與這次“放生”的不只是她那看似魯莽實則心細的老哥,還有這位正在裝模作樣悠閒吹笛子的況紫辰,還有……她這個偷窺者。
捂唇偷笑。
那兩個人影已經隱沒在樹影夜幕之中,她只能透過笛音來猜測他們究竟走到哪了。
也不知在欄杆邊站了多久,只聽得笛聲陡的爬上一段高坡,于山巔處轉了幾轉,似是歡欣雀躍,然後迂迴向下,低低徘徊了幾番,似是叮嚀囑咐,繼而愈發低下去,彷彿落入深不見底的谷底,在你極目鳥瞰之際又於無盡深處攀援而上,輕鬆而又悠然的奏起了《丁香雪》……
他似乎知道有人在聽他的笛聲,他能知道那人……是我嗎?
心驀地泛起一股說不清的滋味,有點甜,有點慌,還有點……
他一直像是什麼都知道的……他,深不可測……即便不在他眼前,也覺得無可遁形……
她慌亂的走了兩步,躲在簾幔之後,卻仍感到他那雙如星的眸子在關注自己。
逃回床上,用絲被將自己捂個嚴實,如同蠶繭。
這回該看不到了吧?
絲被雖薄,卻不透氣,只一會便渾身冒汗,卻不敢把頭探出來,自己也不明白在怕什麼。
折騰了半天,就這麼悶悶的睡了,偶然的驚醒,才發現不知何時已經破繭而出,極其不雅的趴在床上,而那笛聲也消失了。
窗外透著濛濛的光,一兩聲鳥鳴如雨星灑落。
她滯滯的眨了眨眼,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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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癢癢的,忍不住打了個大噴嚏。
睜眼一看,程倉鵬可愛的小圓臉正粉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