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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這天下是一個棋盤,那麼曹操無疑是一個國手,他的目光,當然不會僅僅侷限於區區的一兩次勝負。
“大勢所趨,我軍已經佔據了絕對的優勢,縱然被那神農軍強渡過江,進退也都掌握在我軍手中。”
夏侯淵來到曹操身邊,為他披上了斗篷:“將士們士氣高昂,主公不趁著這個機會說兩句?”
曹操遙望那濤濤江水,嘆了口氣:“神農軍急功近利,表現的正如孤所預料,一般無二。”
“呃……”
夏侯淵一怔,在曹軍之中,他的地位很少有人能夠比擬,與曹操又有親族關係,說話自然比較隨意:
“既如此,主公為何這般表情?”
曹操搖了搖頭:“你不覺得太順利了麼?當初的神農谷還不似今番強大,孤與劉玄德,孫伯符兩人聯手,以絕對優勢碾壓,卻仍舊一敗再敗,甚至還……”
他眼中泛紅:“失了奉孝,丟了數百萬精銳,孤……”
曹操深吸了一口氣,雙眼中顯得有些空洞:“孤並非怕了那葉斌,可……畢竟要承認神農軍的實力,也要正視神農谷的謀劃,這一盤棋,孤……看不懂!”
夏侯淵從未見過曹操這種表情,心中不免有些哀傷,自從郭嘉死後,自家主公時常哀嘆,思念之情,溢於言表。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夏侯淵雖非局外之人,可他卻顯然冷靜的多:“軍師他何等人物?卻仍舊敗北神農,非謀之過,只是天時不在我方罷了。”
他單膝跪倒在地:“現如今,天時地利人和,我方盡數佔據,無論神農谷有何陰謀,我方只需堂堂正正,便必勝無疑!”
“說的是啊!”
曹操拍了拍夏侯淵的肩膀,感慨的搖了搖頭:“孤難道老了?竟也開始學那小兒作態,哈哈!”
他大笑了一聲:“有妙才相助,實乃孤之大幸!”
“主公謬讚,屬下愧不敢當!”
夏侯淵並非居功自傲之人,雖說這一戰他已立奇功,但卻絲毫沒有傲然之態:“此戰能勝,皆為主公之謀,只需主公坐鎮中軍,將士們哪敢不用命?聽說那神農王此次並未隨軍親征,顯然銳氣已失,再無當年之勇,孰強孰弱,一眼便可觀之。”
曹操被夏侯淵說的大悅,終日陰沉的臉頰,終於露出了笑顏:
“神農軍擅奇,此敗必不甘心,孤料定,他們會在我們慶祝之時,發起突襲,你且拿吾虎符,自令十萬大軍,於長江北道上行,若遇敵軍,則儘量與其糾纏,我這裡還會有其他安排,今晚若他們入甕,便再給予迎頭一擊!”
“諾!”
夏侯淵見曹操終於恢復了曾經的姿態,好似比一場大勝還要欣喜,轟然應諾,接過虎符,轉身而去。
緊接著,曹操又將夏侯惇招來,低聲吩咐了幾句,接連二十餘個武將,不經意間,已經離開了酒宴,而魏營之中,仍舊一片歡騰,根本沒有察覺到,曹操已經暗中調動兵馬,再次阻擊神農軍。
江面上一片黑暗,藉著夜色,神農軍三千戰船運輸了近三十萬大軍,悄然從長江上游,洛溪鎮外登岸。
洛溪鎮只是一座小鎮,可在此時,卻是北魏的前哨之一,佈置了重兵,也不知神農軍是如何做到的,洛溪鎮大小軍官,幾乎全被收買,當神農軍登岸的那一刻,那些被收買的軍官變已兵變,配合著神農軍悄無聲息的做好了一切準備。
這一次領軍的乃是神農谷徵北將軍周倉,他比之曾經,顯然成熟了許多,粗狂的臉頰上,帶著與之不符的鎮定,從三十萬大軍的登岸的那一刻,他便沒有說過一句話。
沒有鎧甲,只著輕裝,三十萬人踮著腳步,緩緩前行,若是被其他勢力看到,必然會大驚失色,天下間,恐怕除了神農軍與曾經的曹軍精銳之外,再也沒有其他軍隊可以做到這般地步了。
時間過得飛快,神農軍的行進速度雖然緩慢,可卻已經能夠看到遠處連綿數十里的曹軍大帳,周倉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一道厲芒,抽出腰間砍刀,高舉於天,還未開口說第一句話,便見一根冷箭射出,帶著千鈞之勢,刺向他的面門。
“啊!”
那羽箭就彷彿是黑暗中的幽靈,沒有破空之音,沒有任何徵兆,使得周倉身邊的親衛再也難以保持鎮定,驚撥出聲,緊接著,便見周倉那高舉的斬馬刀轟然劈落,倉促間發不出多少力氣,連人帶刀,直接被那羽箭的力量帶飛,全軍大譁。
“奉吾王之命,等候爾等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