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向他輕輕做了個手勢,示意他注意看那邊,元烈便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金帳之前,二王子和三王子已經拔出了佩劍,顯然是準備決一高下,汗王們竟然也都破口大罵,互相推搡起來,甚至有的人連氈帽都掉在了地下,衣裳也被扯破了,渾然不顧往日裡高高在上的形象。
李未央遠遠站著,不禁失笑,她開口道:“想不到草原上的人如此的不含蓄,為了搶皇位,竟然當眾打了起來。”
元烈冷笑一聲道:“眾位王子中,二王子勇猛,三王子狡詐,是最有實力的王位競爭者。若非三王子血統不純正,恐怕大君早已選定他為繼承人了。如今若是用武力決勝負,二王子和三王子算是勢均力敵,不過二王子是支援太子的,三王子和靜王又頗為和睦,他們兩個誰能取勝似乎也取決於太子和靜王之爭。”
李未央看了元烈一眼,微笑道:“那麼,你覺得他們之中誰能贏呢?”
元烈微微一笑,淡漠地道:“自然是三王子,巴圖死的時候,王子們都是各有擁泵,可是短短几日的功夫,局勢就發生了變化。聽說如今汗王之中有三分之一是保持中立的,另外則各自支援二王子和三王子,想這三王子並非大君的血脈,居然也能贏得如此之多的擁護,可見此人不簡單,我覺得他倒是真的很適合做這個大君。只不過他心思頗多,一旦登上大君的位置,必定會在越西和大周之間左右逢源,從中取利。”
李未央輕輕一笑,笑容在這寒風之中彷彿一朵綻放的臘梅,冷冽而清香,她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什麼,卻止住,只是轉過頭去,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大風捲起她的披風,獵獵作響,元烈在一旁看了,連忙將她的披風壓好道:“你既然已經看過了,咱們就回去吧,我瞧他們一時半會兒還打不起來。”
李未央想了想,搖了搖頭道:“最熱鬧的場面還沒有來,你沒有聽母親說,父親和我那三個哥哥都在人群之中拉架的嗎?可你瞧見他們了嗎?”
元烈看了一眼,那邊人群攢動,還真是瞧不見越西貴族們的身影,那麼齊國公等人又在何處呢?突然,人群之中傳來一聲尖銳的嗓音道:“陛下駕到!”
元烈和李未央都是同時一驚,隨即便看到明黃色的儀仗到來。越西皇帝的面上籠罩了一層寒霜,他的聖駕在轉瞬之間,就已經到了金帳之前,他踏下了龍輦,一步一步地向二王子和三王子走去。
原本已經打成一團的人,絲毫沒有注意到周圍的情景,而那些汗王們,卻已經愣住了。誰也不敢相信,越西皇帝彷彿從身上迸發出一種獅子般的力量,他輕而易舉地一手扯開了兩個人,狠狠地抓住了二王子的領口,竟然將他整個人如同麻袋一般地提了起來。皇帝的目光十分輕蔑,看著二王子的目光像是在看一條狗。二王子正要怒罵,瞧見了那一雙眼睛,那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卻比元烈要兇惡百倍,頓時嚇得噤聲。皇帝冷笑一聲,如同打發小雞仔一般的,一把將他丟在地下,隨後他又劈手給了三王子一個耳光,這兩個人都被他打得愣住了,場面鴉雀無聲。
這事情原本由皇帝身邊的護衛來做就可以,可是此刻皇帝做來,竟然沒有絲毫的違和感,他更像是一柄利劍,筆直地插進了對方的戰鬥,毫不留情地各給了一次重擊。越西皇帝目光冰冷地道:“你們草原上的大位之爭,朕是外人,不屑插手,可是你們的父親還死在那裡,屍骨未寒!你們就在這裡爭王位,如同雞犬一般鬥得你死我活,看著你們這種不忠不孝的兒子,朕都替大君心寒!”
他這麼一說,二王子和三王子的面上都露出了慚愧之色,父王屍骨未寒,他們確實不該在這種情況下搶成一片。若是旁人這麼說,他們會立刻舉劍殺了對方,可是皇帝開口,分量自然不同。三王子巴術是個精明能幹的人,他立刻面色極為愧疚,低頭向越西皇帝跪下道:“陛下,我覺得父親的死十分的蹊蹺,請您為他主持公道!”
皇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開口道:“主持公道?不是說你父親是被狼群咬死的嗎?”他這麼說著,李未央卻注意到,隔著重重的人群,皇帝的嘴角不易察覺的抽動了一下,這樣細微的動作,讓李未央輕輕眯起了眼睛。
就聽見巴術大聲道:“我剛剛檢視了父王的屍體,除了狼群撕咬的痕跡,他的後背上還有一記鐵棒留下的傷痕,我想是在與狼群搏鬥的時候,有人從背後襲擊,使得他墜落馬下,一下子跌落狼群之中。若非如此,草原大君如此驍勇的人,怎麼會死在一群狼的口中?”其實巴術這一番話早就想要說了,可是那二王子太過蠻不講理,死死地揪著他的脖子,讓他沒有辦法將道理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