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搖搖欲墜,旁邊的榮媽媽趕忙遞了椅子讓她坐下,她緩了緩,才繼續道,“不知道王太醫說的可是這個?”
“日曬病嗎?”王太醫點了點頭,神情卻變得更加驚疑,彷彿被某種可怕的事實震駭了,眾人都緊張地看著他。唯獨李未央,只把一雙幽幽的眼睛看著這群人,神情不辨喜怒,卻是無比的冷漠,甚至還帶了一絲隱隱的嘲諷,彷彿她早已預料到這一點似的,只可惜,現在沒有人再來關注她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李蕭然的身上。
李老夫人越發覺得緊張:“王太醫,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王太醫道:“李丞相,你這些症狀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李蕭然沉吟了片刻,回答道:“心慌氣短的症狀麼,大概半年前,日曬病則是三四個月之前發現的,不過我看了幾個大夫,都說是因為過度操勞的緣故,應該沒有大礙——”
“不,李丞相是服用了過多的棉籽油——這才出現了一系列奇怪的症狀。”王太醫期期艾艾地說,明顯很是猶豫。
“棉籽油?”李老夫人的表情更加疑惑,不知到底是什麼東西會讓王太醫露出這樣的神情。
“李丞相,你隨身的東西可否讓我檢查一番。”王太醫這樣說道,李蕭然一聽便點了點頭,解下腰間的玉佩、汗巾,隨後想了想,又從懷中取出了一把天眼瑪瑙鼻菸壺,一起遞給王太醫。
鼻菸是最近一些年從外面傳入的,人們習慣在研磨極細的優質菸草末中,摻入冰片,薄荷等名貴藥材,並在密封蠟丸中陳化數年以至數十年而成。吸聞此煙,對解除疲勞起著一定的作用。這把鼻菸壺是當年蔣月蘭嫁過來以後蔣家送來的賀禮,按照道理說,李蕭然肯定不會隨身帶著這種東西,但蔣旭太瞭解他的心思了。
是人都有自己的愛好,李蕭然這樣謹慎小心的人也不例外,人在面對自己的愛好之時,總是無法抵擋的。李蕭然一是好山水,二是好收集特殊的鼻菸壺,這把天眼瑪瑙鼻菸壺兩者兼具。壺壁上的山水畫乃是名家所為,寓繁於蔬,意境悠遠,筆墨細緻剛勁而又淋漓奔放。畫面主角是一瀟灑書生,一手持握著玲瓏剔透的夜光杯,一手捧著一卷書,仰臥在假山石上,對著香氣馥郁的葡萄酒,看著墨香盡情暢飲。人物衣紋的運筆如行雲流水,充分表現著書生的閒情逸致,背景用清淡而灑脫的筆墨描繪,時而潑墨淋漓,時而枯索飛白,極具抽象之美,恰好暗中合了李蕭然的心思。再加上瑪瑙鼻菸壺雖然膛大,但壁很薄,壺裡裝的東西,從外面都能看清,最絕的是匠師掏膛時左右前後相差無幾,故蓋上蓋,放在水中壺不下沉,可稱得上絕佳的珍品,所以李蕭然在初步檢查發現沒有異樣之後,便留下了這個鼻菸壺。
王太醫仔細檢查了所有的東西,目光終於停留在鼻菸壺之上,然後他拿起來仔細翻看,又聞了聞,才下定決心一般,最後道:“就是這個,雖然十分輕微,但有棉籽油的味道!”
李老夫人奇怪道:“棉籽油是什麼東西,有毒嗎?”
王太醫看了一眼眾人,不得已道:“棉籽油即是以棉花籽榨的油,顏色較其它油深紅,精煉後可供人食用,但服用粗製棉籽油可造成人的身體損害,對肝臟、血液、腸胃的毒性都比較大,最要命的是,這東西還能影響大多數男性行房的慾望減退,成年男子服用棉籽油40天,短期內……就會沒有生育功能了……”
“什麼意思!什麼叫沒有生育功能!”李蕭然騰地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這也就是說,有人在鼻菸壺裡面放了妨礙父親子嗣的東西——”李未央冷不丁地道,聲音無比的惋惜。
“胡說八道!什麼棉籽油!不可能!月蘭明明懷了孕!”李蕭然再也耐不住,暴跳如雷道。
“李丞相!”王太醫大聲道,“我是絕對不會撒謊的,你若是不信,大可以找更有名的大夫驗看,若我有半句虛言,從今往後再也不會行醫!”
李蕭然完全愣住,被王太醫的斬釘截鐵重重地打擊到,雙腿一軟,整個人重新癱倒在了椅子上。他的目光沒有焦距地看著前方,喃喃地念了一句:“無法生育?”
“是的。李丞相,無法生育。”王太醫慢慢地,重複了一遍。
李老夫人完全愣住,身軀搖了幾下後,也踉蹌著跌在了旁邊的錦榻上。
李未央冷眼看著自己父親頹然的模樣,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在李蕭然的面前,她已經沒有必要再偽裝什麼孝順女兒了,反正不過是互相欺騙而已。當初她知道蔣家送來的禮物有問題,卻裝作不知道,就是為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