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撫使……”話還沒說完,道君皇帝抬手止住道:“你道學雖是上品,但政論上卻無遠見。當年四大寇中,為何方臘、王慶、田虎皆敗亡,惟獨梁山得了招安?實則是這女宣撫使極富遠見,更有卓識。即便當時她軍馬勢力冠絕四大寇,她都能忍住,沒有像方臘、田虎、王慶那般,僭號自立,只因她明白,即便當時她扯旗造反,也沒有必得天下的勝算。因此她能忍住,只打出替天行道的旗號來迷惑天下愚民百姓。她受招安之後,陰蓄異志,在山東路改政方令,招兵買馬,不斷擴充軍馬,足見她其志不小,偏偏又表面對朝廷恭敬順從,不論是昔年討伐田虎,還是資助錢糧攻滅方臘,還是後來北上燕京伐遼,再後來勤王開封,她都沒有表露出違抗朝廷之意,相反從幾件大事上,反而博得一個忠臣良將的名號,矇騙了天下人。此女實則是想逐鹿中原,問鼎天下的,山東梁山之禍不在金人為禍之下,若處置不當,亂我大宋者,必定是此女。”
黃裳還想再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忍了回去,道君皇帝續道:“唯今之計,若我還是皇帝,便只能想到一途,便是禍水東引之計,朝廷大可答允金人要求,盡數割讓黃河以北土地,教金人和那山東女傑去兩虎相爭。”
黃裳道:“金人若佔黃河北岸,那東京時刻便在金人刀鋒之下了啊。”道君皇帝一拍大腿道:“那正好教朝廷遷都,遷都道淮河以南或是直接遷到江南去,江南富庶,靠著江南的人力財力,積蓄國力,幾年後,金人和山東路梁山都兩敗俱傷時,在揮軍北伐,定可收復北方失地。”
黃裳聽了之後,心下微感驚奇,想不到這隻知道修道和詩詞歌賦的太上皇今天居然有這般見識,若按他的這策略行事,宋廷或可轉危為安也不一定。
見黃裳面露詫異之色,道君皇帝嘆口氣道:“有道是: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幾事不密則害成。本來孤也不想把話說明白,但孤如今也不是皇帝了,皇兒也聽不進去孤的話,和他說什麼他都反著來,總覺得孤還想做回皇帝去。今日既然說到這裡了,便實話與你們說了,這個策略其實乃是蔡京被貶之前,向孤進的書信中說的。蔡京當時就料到會有今日這般局面,是以提前給孤說了。”
黃裳嘆口氣道:“蔡相老臣謀國,是有遠見卓識的。但臣下猜想來,蔡相提這個策略出來,多半還是為了自己。蔡相只想著給上皇提了這個策略,將來上皇若能說動官家,教朝廷行此策略,說不定朝廷能念在他獻策有功,免了他一家的罪責。”
道君皇帝緩緩頷首道:“是啊,這也是蔡京他想給自己留個後路,只可惜啊,他等不到那一天。”趙道:“那父皇快些和皇帝哥哥說去啊。”道君皇帝搖搖頭道:“有道是二龍不相見,孤此時不論說什麼,你那皇兄都聽不進去的。”
頓了頓,道君皇帝目光灼灼的望著趙道:“但你與你那皇兄交好,若是你能前去與他提了這個策略,說不定他能聽得進去。”說著又望向黃裳道:“前去提了這策略,久居深宮,皇兒定然不會相信這策略是能想得出來的,到時候只望黃卿家你能站出來,直言此策乃是你想出來的,千萬不可提是從我這裡聽去,否則皇帝定然不會依行此策,到那時候便萬事皆休。此乃萬全之策,即便是黃卿家的主意,就算皇帝知道了,也不會怪罪黃卿家的。”
黃裳這時候才明白了道君皇帝今日為何會不講道經,引出話頭來說起國事來,原來是想讓趙前去獻策,而自己做一回幕後推手,只希望當今天子能依行此策。
黃裳當下應了,趙也鄭重的點點小腦袋道:“父皇放心,也是天家之女,為國為民計,我也一定會說服皇兄,依行此策的。”
道君皇帝一手拉住趙的小手,一手輕撫秀髮,柔聲道:“我兒長大了,能替父皇分憂了,父皇很高興。但你記著,就算你那皇兄暫不肯遷都,也要說動他,先將你們一干宮中女眷還有父皇放出京城南下去,以免城破後,你們這些女眷受辱,父皇老了,也吃不起那驚辱,若是城破,父皇一定不肯吃金人拿了受辱,便是唯有一死了,望你和皇兄念在父親老邁,可不能教老父受此一劫啊。”
趙急忙點頭應了,又寬慰老父幾句。黃裳聽了後卻心頭暗暗搖頭,想來這太上皇耍這麼多心機,教趙前去獻策,本意也並非是教朝廷能轉危為安,他的本意還是想讓皇帝能放他離京南下避禍,他的生死安危還是比社稷重要啊。
說了許多之後,小舟返回延福宮,道君皇帝回宮歇息,趙與黃裳辭別自去。回到宮中,趙便興致沖沖的要去找她皇帝哥哥說這計策,卻被黃裳攔住道:“今日天色已晚,官家也知道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