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回身蹙眉看過去,不耐煩道:“你有何事?”
“王爺他……”少年道出三字,後言隱沒,徑自低聲抽泣起來。
憶往昔
“你且回去靜待你主子示意,你家王爺——萬事自有天定。”無暇與他多言,皎兒信口胡謅了一句便急匆匆離了湖心。
青桐苑內,安柯兒見她回來急急忙忙奔了過來,伏在她耳邊低語,兩個女子疾步往鳳煜輈寢室裡趕去。
皎兒離開的這會兒,鳳煜輈雖未醒,然而熱症卻突重,安柯兒為其行針退熱,向侍衛反覆更替溼冷的巾帕覆額,可對鳳煜輈的身子而言卻仍是杯水車薪,安柯兒當時也不知皎兒要去勸說多久,一急便讓侍衛去請她的羅大哥來想想法子,她出門來等的並非皎兒。
“柯姐姐,怕是蠱蟲孵化了,丑時二刻前當醒。”皎兒看過鳳煜輈蹙眉肅容道。
室內一陣靜默後,向侍衛邊伸手再替王爺換過巾帕,邊詢問:“郡主,世子——怎講?”
皎兒擺首不語,以鳳之淩的性子及十餘年父子隔閡,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縱使方才言入耳中,卻非片刻能有動靜。
湖心書房,白瓷油燈不知怎地自她離開不久便熄了,一室漆黑,猶如無窮無盡的黑洞,空空蕩蕩,唯他一人。
“父王,畫上是何人?”用身子撞開書房門,三歲的他被循聲回首的男子身後一幅畫像吸引,指著畫上的美婦問。
“這——是淩兒母妃。”他猶記得那是此生初次聽到“母妃”二字,正是從“他”口中。
兩日後正是那一年冬至,他初次見了漫天冰雪中那座孤零零的墓,“他”讓他叩拜,而“他”則在一旁對著石碑喃喃自語。
“他”同他道,母妃因病仙去。
第二年冬至他方看懂墓碑上刻的字正是“大鳳平東王妃傅氏瑩兒墓”,“他”在墓前喃喃念著的,正是個“瑩”字。
他的母妃閨名瑩兒,傅氏瑩兒。
五歲那一年仲春發熱昏睡,醒來身旁小廝正在瞌睡,他獨自起身出門——
“小世子真可憐,剛生下來沒幾個月王妃就不在了,這些年王爺又不在府裡……杜大姐,王妃真是讓王爺給——氣死的?”
“死蹄子!亂嚼甚麼舌,這話要讓人聽見,咱都得掉腦袋!”
那一年清明母妃墓前他問“他”,母妃何病故去。
“他”怔怔地看著他沉吟良久,未答。
那之後,府裡走動的人日益稀少。一日,夫子教了何為“心虛”。
那一年母妃的生祭日,“他”當日從邊關趕回,他再未開口叫一聲父王,初次未與“他”同往祭奠。
也正是那年的生辰夜,他初次進了院門永遠緊閉的天涯海閣,那一夜無人攔他,閣內仟塵不染——四年前他便是在此降生。
搬離青銅苑,獨居湖心,成了理所當然,八歲之前常常夜入天涯海閣,想象他的母妃究竟是怎樣的女子,直到有一夜遇襲身殘。
注:本章內指虛齡,臨近年末生的孩子過了年便稱兩歲,虛歲通常比周齡大一至二歲。
秋瑟入骨
黑暗中,鳳之淩的思緒飄回了孩提歲月,十餘年不再掀起的記憶,原以為早已忘記,卻不料竟是如此地刻骨。
母妃的畫像,“他”總是回府才懸掛在書房裡,離府又收起,至今唯見過三面,這些年,他始終不知“他”將畫放置於何處。
若果真命至天明,理當將此畫取來。
“備轎——青桐苑。”漆黑的書房內傳出一個淡淡的聲音,細聽,卻能辨出些許顫音。
“……是,主子,鐵硯這就去傳。”守在書房門外的鐵硯怔了一怔,又一次哽咽起來回話,其實這會兒非雨哥哥早已將轎子備好,但顧著主子顏面他不便明言,少年匆忙到屋外走了一趟,對著漆黑夜幕道了一句備轎,又匆匆趕回書房。
顧不上再點起書房裡的油燈,鐵硯憑藉自己十年身在湖心,對室內格局的瞭若指掌摸黑到了伏虎背後,推著主子朝門外去。
未掌燈的湖心,穿行於梅林,夜空中流雲遮蓋了繁星,道上枯葉落了一地,秋瑟入骨。
青桐苑內,安柯兒未等來羅大哥,更不見小王爺前來,急得在一旁轉來轉去,晃得人眼暈,讓旁人跟著起了煩躁。
皎兒著實看不下去,蹙眉道:“柯姐姐,不如你去屋外侯著。”
“這都已探了七八回了……”安柯兒碎碎道,卻還是出門去了。
“郡主,世子……王爺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