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這才進到裡間去。
大太太背靠引枕躺在拔步床上,臉上雖帶了笑意,卻是難掩疲倦之色,姚媽媽坐在一旁,見到五娘忙起身行禮,五娘對著姚媽媽一笑,坐在床邊丫頭搬來的圓凳上。 大太太觀察五娘臉色雖是正常,帶了乖巧的笑意,卻是眼圈紅著,想來剛哭了一場,不禁有些心疼,心下卻是對這個女兒極滿意,便執了五孃的手,責怪道,“這樣的天氣,你還跑過來做什麼?”說著皺眉看向一旁的錦繡,“你這個丫頭也是,怎麼就不知道勸勸,要你們何用?”
錦繡嚇得白了臉,正要說話,五娘卻是看了她一眼,笑著道,“母親莫怪丫頭,是女兒自個兒掛心,在屋子裡坐不住,便跑來看看,錦繡勸了的,只是女兒哪聽的進去,便訓斥了她幾句,您瞧,她眼眶子還紅著,可委屈了。”
五娘一說大太太特意看去,果然是紅了眼眶,臉色便緩和了些,重帶了笑意,“你呀,就是個愛操心的命,這不放心那也不放心,也不知像誰!”
五娘一笑,帶了些小女兒的嬌俏,“還能像誰?可不是像母親麼?這俗話說得好,有什麼樣的母親就有什麼樣的女兒,母親日日操心府裡,幫父親料理家事,女兒幫不上忙,便只能操心母親了?這飲食起居,女兒可都要管呢。”
大太太一聽就笑起來,“瞧瞧,這還沒嫁人就做起管家婆來了,若是出嫁了,看哪個男兒受得了你!”
五娘一聽就紅了臉,羞道,“受不了才好,女兒就不嫁了,日日陪在母親身邊,這樣才好。”
大太太一聽就又笑起來,聲音甚是開懷,屋子裡一時氣氛甚是暖融,兩人又說了會兒體己話,便見錦好拿了盒藥膏過來,五娘不禁一臉好奇,“這是做什麼的?”
錦好回道,“回五娘子話,這是大老爺託人在塞外高價買回來的藥膏子,前幾日剛送到府裡來,說是對摔傷療效甚好。”
五娘聞言轉頭向大太太看去,果然是一張笑意盈盈的臉,不知怎麼,五娘竟想起了四姨娘臨去前的臉龐,明明年紀同大太太一般大,卻是乾瘦的沒個人形,臉色黑黃枯敗,眼裡也是沒有絲毫生機,看人的眼神都是空洞洞的,讓人覺得心酸又可憐。
不過一瞬,五娘就驅散了這些念頭,重新露出乖巧的笑,看起來沒有絲毫心機,“父親對母親可真好,在外忙差事都不忘掛心母親。”
大太太一聽笑意更深,“就你嘴甜。”
五娘又笑笑,站起身接過藥膏道,“女兒前些日子閒著無事看了些醫書,見上面有一種推穴按摩法甚是奇特,又說對母親您這樣的摔傷最是有效,便學了學,不如母親讓女兒試上一試可好?”
大太太一怔,眼神越發慈愛,“這如何是好,你貴為小姐,哪能做這樣的粗活,你只管在一旁指點些就是了。”
“這有什麼?”五娘笑道,“女兒能有這樣的身份還不是母親給的,只要是為母親做的,哪算的粗活。”
姚媽媽聽了也在一邊勸,“五娘子這樣一番孝心,太太就應了吧,如若不然五娘子就又該傷心了。”
太太聽了不禁猶豫起來,五娘見大太太臉色有些鬆動,便不管不顧坐到了床邊,姚媽媽見了機靈的上前,同五娘一起將大太太的褲腿捲了起來,大太太見狀不好再拒,只是道,“一會兒累了可要說出來,莫要忍著。”
“女兒省得的。”五娘露出一張燦爛的笑臉。
五娘先是用熱水淨了手,這才將掌心貼在大太太的膝蓋處,揉捏了一會兒,便用指尖挑了些藥膏子放在掌心抹勻,而後拿捏好力道,或捏或揉或壓的用著心推拿。
大太太看了一會兒,不禁有些愣神的看著五娘,溫婉柔和的相貌,無論怎麼看,都是極穩妥溫和的一個人,這樣低著頭認真做事的樣子,讓大太太想起了自己在家還未嫁做人婦時在母親床邊服侍時的情景,如今一晃這麼多年過去,自己都有這麼多兒女承歡膝下了,只是表面上的富貴,未必就過得那麼順心,上有老太太時不時插手府裡,下又有這麼多姨娘虎視眈眈,就連府裡那些看著乖巧的庶女都是各有各的心思,除了這個自幼體弱多病不問世事的女兒,哪一樣不是讓自己操碎了心。
大太太疲憊的閉上眼,忽的開口道,“上次郎中進府為五兒把平安脈,是怎麼說得?”
那是兩個月前的事了,姚媽媽想了一想,答,“郎中說五娘子缺失的元氣已經補的差不多了,只要平時注意些,不要太過操勞,便與別的小姐一般無二。”
大太太聞言點點頭,看著五娘子柔聲道,“如今你也大了,可不能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