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月兒。又氣又惱又委屈,眼淚都快落下來了,蔭蔭卻大笑起來。她這般女子,一顰一笑,都是風情。這時笑不可支,急急用手半遮著唇,以免過於失態,袖子滑落下來,露出雪白柔滑的手腕,腕上兩隻玉鐲兒,隨著她的笑聲,輕輕相擊,脆響不止,映著車中燈光,竟是一副極誘人的美人圖。可惜的是,燕凜此時心冷如冰,心怒如炙,便是天仙下凡,也斷然生不起憐愛之心,只是隱隱含怒地叱了一聲:“你笑什麼?”“我笑公子行事奇怪。我幾時說過,我要嫁容公子為妻了?”燕凜氣結,這女人剛才說地話,就敢抵賴:“你剛才明明說……”“我說要嫁容公子,並不曾說是要做正室夫人啊?”蔭蔭笑得粉面含春,眼波欲醉:“我對容公子一見傾心,願為妾為婢,添香捧茶,這一番微薄痴心,怎麼就惹得公子如此動怒了?”燕凜一聽到蔭蔭說“為妾為婢”四字,已知自己太過沖動造次。高門世閥,富貴人家,免不了妻妾成群。妻子必然是名門貴女,但妾氏的來歷就無需太講究了。很多名臣名士,都會納家妓舞妓這一類卑賤女子為侍妾,閒著沒事,寫寫詩,稱讚一下這小妾的才貌,談談和小妾調情相處的韻事,反而會被傳作佳話。這些侍妾因為是買來的,連正式納娶的姨太太都不如,可以隨便互相贈送,甚至有那文人墨客,拿自己寵愛的小妾去和人換匹名馬,還可以被人稱頌為風流瀟灑。這蔭蔭若說是隻想給容謙當姬妾,確實屬於完全合乎身份的念頭,也談不上什麼妄想。而他這樣大張旗鼓,鄭重其事地跑到人家車上關起門來興師問罪,就變成完全是莫名其妙了。堂堂一個皇帝,為了這種莫名其妙地事,火冒三丈,理智全無,要傳出去,真得笑死滿天下的人。他臉上只覺火熱熱還有些發麻,又不肯承認自己有錯,咬牙強項道:“你與他只見過一面,也只是為了假相親弄出的一場拙劣之極地遊戲,如何就一見鍾情,非要委身於他不可?我看也不過是慕他富貴,居心不良罷了。”蔭蔭漫聲道:“一見鍾情?公子太抬舉小女子了。這一見鍾情的遊戲,必要那身居閨閣,不愁吃,不愁穿,閒來看了幾首傷春悲秋的詩詞,聽過幾段才子佳人的戲文,十多年沒見過幾個男人的大小姐,才有資格來玩。我這樣地女人……”她輕笑:“我這樣的女人,能求個平安度日就不錯了。我對容公子一見難忘,不過是因為,對於飄零女子來說,他那樣的男人。是最好地歸宿。”燕凜終於露出遲疑之色:“我不明白。”面對他的侮辱輕視始終笑語從容的蔭蔭,至此才輕輕嘆息了一聲:“那次相親,不過是場遊戲。在那之前,他就已經知道,我是安公子找來的一個青樓女子。可是在與我的相處之中,他待我,始終沒有一絲輕視,沒有哪怕一分一毫的不尊重。我為他細心烹茶,他很鄭重地接受。我為他彈琴,他很認真地傾聽,他沒有過份稱讚我的才藝,但隨口一兩句,就讓人感覺得出他的誠意。他並沒有很熱切地盯著我不放,可是,目光即不迴避我,也沒有急色之意。從容平和,淡定溫潤,沒有鄙薄,也沒有憐憫,好象我根本就是與他完全平等之人。”蔭蔭的神情悠悠,沉溺在回憶之中:“這樣地尊重,豈止是風塵女子,便是名門閨秀。在男人的世界裡,男人的眼底下,怕也是極難得到的。”蹙眉無語。他不自覺地根據蔭蔭的描述,去重新設;室之中,一對男女短暫相處的點點滴滴。一旁的月兒卻是茫然不解:“小姐,您的美名才名。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那些富豪名士,對小姐都很尊重客氣啊。”蔭蔭回眸看一眼月兒。笑道:“傻丫頭,你以為,拿著金山銀山,圍著你送禮,平時叫你心肝寶貝,動不動發誓要把心挖出來給你看……那就叫尊重客氣?我告訴你,我們認識地這些大人物,老客人,沒有一個是真正尊重我的。”“怎麼會……”月兒驚慌了起來:“吳老爺為了討小姐高興,一擲千金,連眉也不皺一下。趙公子戮臂誓血,說要為小姐贖身,給小姐名份,孫少爺寫了那麼多讚美小姐的詩……”蔭蔭失笑:“吳老爺今晚約了我去別莊共聚,可一聽說夫人來了,立時就嚇得將我們從小角門趕了出來。趙公子倒是哭著喊著說要娶我,可如果我敢說要名媒正娶當夫人,他立刻就能嚇跑了。更何況,縱然是屈為小妾又如何?只需趙員外連著一個月不讓他這獨生子從帳房提一文錢,他困窘之下,把我賣了換銀子也是意料中事。至於孫大才子寫的那些詩……”蔭蔭冷笑一聲:“你見過哪個才子名士,會用些浮浪詩文來稱讚他們自己的妹妹,妻子,女兒,並且把詩詞到處亂傳……”“月兒,既然入了風塵,就永遠不要妄想男人的尊重。所謂的花魁,所謂的頭牌,所謂地眾星捧月,說穿了,也只是讓男人得到另一種快意滿足的手段罷了。他誇你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