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小就怕母親難過。
可是現在不了。以後也絕不。
“鎖鎖,爸爸不在了,我是你唯一的親人……”施雲晚忍著淚,說。
“別在我面前提我爸爸好嗎?”索鎖說。
“鎖鎖。”施雲晚被索鎖的語氣弄的一愣。
索鎖直視著她的眼睛,說:“跟任何人、尤其是我,都別再提我爸爸。他給你的已經很多。他已過世多年,您也有新的生活,別再提他了。您也沒有這個資格……我爸爸說,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你對他做了什麼,他原諒了就算數。但是再要我尊敬你,不可能。我本來不想多說——我讀書的時候,你事業發展的很好,是爸爸支援你。你滿世界飛,總會抽時間來看我。我以為是關心我。但其實不是的……我現在也可以理解你,畢竟爸爸比你大了許多……你給他戴綠帽子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他是你女兒的爸爸,有一天你還要抬他出來,讓你女兒接受你?”
“鎖鎖。”施雲晚臉上血色漸退,“你……”
索鎖看她這樣子,卻也沒有十分痛快的感覺。
“希望沒嚇著您,嚴太太,我現在說話不喜歡斟詞酌句。ok,您要見我,我來了,您也見了——其實過了這麼久,即使我遇到再大的困難,我從來沒有動過念頭去求您。您應該明白是什麼意思。如果可以,我們就不要再見了。”索鎖說著,已經站了起來。
“鎖鎖!”施雲晚跟著站了起來,叫住索鎖。
索鎖也站下了,但沒有回頭。
“我知道你恨我……我只希望你過的好。看你現在……”
“我現在很好,什麼都不缺。別以你的標準來衡量我的生活。”索鎖說完,邁步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路向酒店外頭走來,站在大門口處,經理遠遠看到她,已經替她叫了計程車,請她上車時,很有禮貌。
索鎖說了句謝謝,上車離去。
電話在她外衣內側口袋裡震動著,已經震動了好幾次。
索鎖突然間痛恨自己這個細小的舉動——她不應該將手機調到震動。如果第一通電話便響起來,她完全不必在那裡耽誤那麼多時間……她請司機停下車。
司機看她一眼,說:“還沒到呢。”
“不用了。”索鎖把錢給了司機。下車將手機拿出來時,電話已經結束通話了。
風吹的很勁,她臉上有點木。好一會兒才發覺她正在海水浴場附近。冬日裡空曠的浴場像是水邊的沙漠,夕陽西下,更是滿目寂寥……她站在便道上,掏出煙來點燃了……
海風吹拂中,眼睛漸漸刺痛。
好一會兒,她擦了擦鼻尖。
溼乎乎的。
手機又在震動,她拿出來看了一眼,猶豫片刻便接通了。
電話那頭彭因坦懶洋洋地問她:“喂,怎麼老不接我電話?”
“我有什麼義務必須接你電話?”索鎖冷聲反問。
她狠狠地抽了兩口煙。
煙氣讓她口腔心肺都火燒火燎的……彭因坦沒出聲。
也許是生氣了。是的,以他說風就是風、說雨就是雨的性子,被她這麼刺激,早該暴跳如雷了。可是聽筒裡明明白白地是傳出了笑聲,連寒冷的風都吞沒不了笑聲裡的溫暖。
“你現在海邊?”他問。
“嗯。”索鎖回答。
“在哪兒?”他又問。她說了,他就說:“在那兒別動。等我十分鐘。”
第十二章 如果沒有遇見你(十二)
電話就那麼被結束通話了。索鎖把煙掐滅,在冷風裡站了,紋絲不動。
她頭腦也一片空白。不是不能想什麼,而是她不願意。
不願意想自己為什麼會站在這兒,也不願意想,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到底意味著什麼……她以為所有的事情,在七年前便已經結束了。
包括僅剩的血緣關係……
彭因坦結束通話電話,回辦公室拿了車匙,回來敲了敲會議室的玻璃。康一山看到他招手,起身出來,問道:“做什麼?旆”
“我得先走。有急事給我打電話。”彭因坦說,“應該沒什麼急事吧?那就別找我了……”
“又怎麼了!”康一山一聽彭因坦要走,簡直頭疼都要犯了。見彭因坦腳下抹油,一把抓住他,“你先給我說說,到底什麼事兒,你今天就心神不定的……喂!你這叫翹班知道麼?我扣你工資……窠”
“扣吧扣吧。獎金分紅也隨便你扣。”彭因坦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