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來,不知道從哪個方向而來,眼前嚯地一下,屋裡僅存的街燈餘光也消失了。石若康手下的筷子應聲而斷,他抱著手恨不得在地上打幾個滾,感覺手指快要斷掉了。
他捂著痛處,似乎摸到了微涼的溼漉漉的東西,放到鼻下,聞到血的氣味。待痛感稍微減弱,他終於摸出來手上破了皮,血應該就是從口子滲出來的。
正在他憂心忡忡的時候,鐵鏈撞擊聲驟然接近,電光火石之間,他本能地抓起拖鞋,啪啪啪幾聲,女人的痛呼聲隨之響起,在客廳內迴盪。他抓起另一隻拖鞋,一手一個,舞得嚯嚯生風,“來啊!老子不怕你!”他剛剛肯定打中了,而且應該正中敵人的臉。
他還是怕得要命,卻意外地亢奮了起來——來吃你爺爺鞋底!
哐裡哐當的聲音以更快的速度逼近,石若康原地一跳,藉著下落的勢能進行攻擊。適應了這種全然的黑暗之後,他反而有了一種豁出去的衝動。手上的疼痛像消失了一樣,不去想面對的是什麼,更不去想臉頰和手上碰到的是什麼。他只記著要反擊,對方來他就用力揮動拖鞋或者拳頭。
他像是在小小的客廳裡圈出了一個根據地,這個自留地或許只有不足一米,但他卻幾乎拼出了全身的勁來守護。
敵人似乎不止一個,如果不是背靠著牆壁,他恐怕早就被偷襲成功了。他更加不敢輕易挪動位置,也更加提高了敏銳度,只當自己在玩打地鼠,一百八十度無差別攻擊,必要時配合蹲下跳躍的舞步。他強作輕鬆地哼起了顫抖的調子。這時候如果有人認真聽一下,就會發現他唱的是流行曲的旋律,填的卻是阿彌陀佛的詞。
阿彌陀佛甚至八字真言他都唱了幾十個來回,竟然沒像電視裡演的那樣瞬間金光萬丈逼退妖魔鬼怪!電視果然都是騙人的!
石若康憤恨飲淚,繼續迎戰從四面八方撲來的不知名物件。
不知道來回攻防了幾回合,對方終於消停了,傳出很細微的嗚咽聲,石若康縮在牆壁與沙發構成的三角區裡,儘可能減小自己的佔地面積,這樣他暴露的漏洞也會少很多。過了一會兒,鐵鏈拖曳之聲漸行漸遠,聽聲音,像是退回了房間裡。
石若康終於得以喘一口氣,客廳窗外投射進來的燈光恢復了,雖然還是很暗,但在他眼中,卻像太陽一樣清晰照亮了室內的狀況,一切井井有條,完全沒有打鬥的痕跡,連天花板的女頭都不見了。這裡頭有什麼貓膩他沒力氣追究,既然是陣法內構造的空間,發生什麼事不可能?
有了微光,心自然跟著踏實下來,他迷迷糊糊地回想這剛才的事,睡意慢慢襲上眼皮。眼看就要耷拉下腦袋,他忽地驚醒,手指的痛癢感雖小,卻很及時地維持住了他最後一絲清明。他用力拍了幾下臉頰,強迫自己清醒過來。
放遠手指一看,小口子的血竟然還沒止住,細細地順著手指流下到指縫,分不清微涼還是微暖的觸感一直蔓延到了手腕,凝結在小手臂的面板上。
他趕緊扯出T恤的下襬裹住傷口,捂住。
在他不敢窺視的房間裡,六個女鬼的頭散落一地,春花一個接一個地捧起,氣得眼現血光。
慘白的檯燈燈光定格在她們的頭頂之上,女鬼們僵硬而木訥的表情無比生動,就像被冰封了的殘肢。大半個晚上前的言行彷彿都只是錯覺而已。
這當然不是錯覺,春花試圖恢復她們的“活力”,但怪異的是,她不能。
有一個纖細卻強韌的力量緊緊束縛著她的姐妹們,像無形的鐵絲從更深層的地方封印了她們的鬼氣。
春花很快就發現了問題所在——石若康的血。
“一定是打鬥時沾上的!”她掃落臺燈,飛身而出。
石若康一見她就驚悚,一隻拖鞋如棒球一般破空而去,砸在了春花的臉上。
害怕之餘,石若康還是為自己的好準頭暗暗吃驚了一把。
“混賬……”拖鞋自春花臉上掉落,春花的鼻子和嘴都成了血肉模糊的一灘東西,周遭的面板更是不可遏止地腫脹起來,如同憑空掉進了水裡。
石若康差點沒吐出來,太他媽噁心了。他看過巨人觀的照片,眼前曾經曼妙無比的萌妹現在正在往這個方向膨脹。
他深知繼續“觀摩”下去只會有兩個下場:噁心死,或者,被殺死。
於是他像兔子似的原地蹦起,蹦出兩步再一滾,就到了門邊。
春花看似臃腫的身體瞬間轉過了身來,速度過快過猛,甚至甩落了半根手臂。她的身體微微向他的方向傾斜,整個身軀僵成一條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