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橙兒和她說定,絕不會偷偷生下孩子,等小孫子出。她就要熱熱鬧鬧開上兩百桌流水席,讓遠親近鄰全來沾沾長孫家的喜氣。
聽說今兒一早,橙兒讓下人在長孫家商號前面放糧,賑濟貧。這是她每季固定要做的事情,單就眼前看來,橙兒不僅是長孫家的福星,也是鎮上的大福星。
八年過去,長孫家看起來處處都有新氣象,比方孩子長大各有各的志向;比方少了句心鬥角,到處都顯得平和安祥;比宅子越換越大,長孫家變成一方富甲。
然,在某些地方長孫家仍維持著舊時模樣,比方繼禎、繼善兄弟感情仍然要好,並不因為下毒事件發生有所不同。比方橙兒和繼善一見面就鬥嘴,把大嫂小叔關係剔除在五倫之外;比方不五十,繼禎就要訓訓橙兒的不夠溫柔,卻從未見效。
秋風掃過,今年又是個豐收年,橙兒用高價收購糧食,運往北方,讓大家過個富足年。
晌午船北上,橙兒方得空回房裡休息。
“回來了?要不要喝點茶,才剛送上來,還溫著。”繼禎放下書本,把走到身邊的橙兒拉下,讓她坐在自己膝上,他的腳是她的專屬椅子。
她喜歡靠在他肩膀上,尤其在他的肩膀變得又寬又大之後,靠著靠著,她靠出安全感,不管在外面多奔波勞苦,只要回家這個大胸膛可靠,她就不怕累。
“這天氣喝溫茶,我又不是身子虛。”嘴巴這樣念,但還是順著他手上的杯口灌下一大口茶。
“喝溫茶是養身,像你愛喝冰水,喝得夜半咳嗽,年紀輕輕,不是好事。”拍拍她的頭,他享受起她的短暫溫柔。
“可是又熱又累,不喝冰水,很可憐吶。”嘟起嘴。臉摩蹭他的,使出她一貫的撒嬌動作。
“有事求我?”他心底瞭然。
扣住他的腰,貼上她柔軟身子,她的柔順通常伴隨某個程度要求。
“真聰明!愛讀書的人果然不同,頭腦就是比別人靈光。”伸出兩手,她捏捏他的臉頰。“我真慶幸自己嫁的是這個有智慧、有才幹、相貌比別人強過幾十分的老公,而不是那個成天只會吃的豬頭。”
“繼善一點都不胖,你不要老罵他豬頭。”
這老婆記恨記得兇從第一次繼善的找碴事件之後,她就沒忘過每次見面損損人家。
“豬有胖也有瘦,那頭豬,長相不像豬,頭殼底下裝的全是豬腦。”蹺起腳,兩手勾住他的脖子,她笑得滿臉嫣紅。
“背後罵人,小人行徑。”他不苟同她。
“我沒說我是君子!小人就小人吧,聽起來比奸商好聽些,反正咱們女人家,幾千年前就讓孔先生貶到和小人同等級。”
“說吧!要我幫什麼忙?”
“這次我收購一批藥材,想往南方運去,順便看看那裡的織繡是不是如大家口中相傳的那麼好,若真的不錯,我想在那裡多留半個月,接洽一些供貨商,如果價格不貴,也許我們可買下織造廠,花幾年的時間,建立自己的招牌,假設一切順利,兩年之中,我要在我們這裡興建起織造廠。”說到事業,興致高昂,她的眼睛變得閃亮,臉蛋紅撲撲,可愛得讓人想咬下一口。“可是呢……這件事要麻煩你幫我跟爹爹提,還有……我不在家,商鋪要麻煩你多照管。”央人嘴軟,她的口氣甜膩可人。
他笑而不答。
“不准你不說話,快講快講,你評評我的想法是不是有道理”
“你一個女人家,爹不會放心的。”他請來長輩否決。
“所以才要你去提啊!這幾年百姓豐衣足食,對衣服的要求除了溫暖還要求美麗、舒適,如果我們動作太慢讓別家搶走先機,就會少賺一大筆錢。”
“你到底要賺多少錢才夠?”捏捏她的鼻子,繼偵搖頭。
“很多很多,多到可以砸死人。”咬牙切齒,她第一個要砸的就是害死爹爹的蘇家官老爺。
“用錢砸人太浪費,改用石頭效果會好些。”
“不管、不管,你非幫我不可,要是讓人把錢賺走,我會很生氣,氣到睡不著覺、吃不下飯,氣到說話顛三倒四,氣到想去跳池塘。”啼啼叨叨,橙兒說個沒完,非逼他點頭。
“你可以生氣、可以去跳池塘,但是不能睡不著覺、吃不下飯。要我每天對著一支黑眼圈竹竿,我會食慾全無。”喝口水,他涼涼說。
“你的意思是叫我去跳池塘自殺?”杏眼圓瞠,她不信繼禎居然狠心至此。
“這句話明明是你說的,怎麼賴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