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星虛幻世界,自然紀年兩萬三千四百六十五年,帝王紀年建和二十八年。
春四月,桃花滿樹。
藏青色的青石小路在細雨之後愈發顯得幽暗了,掛在山崖之間蜿蜒盤旋,在**雲際的盡頭,現出一座莊嚴的古剎,半隱在雲霧間,如夢如幻。
夢非拉著女兒的小手順著小道慢慢前行,面色陰沉目光如滯,山風夾著細雨吹開他覆眼的長髮,顯出滿臉的疲倦與抑鬱。
亦香卻很活潑,靈動的目光左顧右盼,又一邊搖著她父親的手,一邊問道:“爸爸,我們以前來過這裡嗎?”
夢非淡淡地說:“來過。”
亦香疑惑地望著父親說:“可我怎麼記不起來呢?若來過我一定記得的,爸爸不常誇我記性很好嗎?”
夢非無力地笑笑,回首望著亦香的眼睛溫柔地說:“那是六年前的事情了,當時你剛出生,還抱在懷裡。那個時候……”夢非說到這裡,突然哽咽住了,不再往下說。
亦香見爸爸又傷心了,也不敢再問,低了頭不言不語。夢非看她如此,不覺又深深嘆了口氣。
青石路走到盡頭,雄偉卻略帶殘舊的古剎從雲霧中完全袒露到視野中。在清幽肅穆的氣氛之外,夢非突然感到一絲莫名的悸動。到底是什麼呢?說不清楚,而這一絲悸動彷彿在前不久的某個時候曾經襲來過,但很虛渺,遠不如這一次迫近。夢非心不在焉,念頭早轉到他日夜思念的人和事上去了,只望著靜謐的古剎發呆。
從古剎的大門內走出一位女子,迎著微風撐起典雅的油紙傘,傘沿下只看見她飄逸的長髮和乳白色曳地長裙。四月,已經是可以穿裙子的時候了。
夢非雖也朝那邊溜了一眼,但僅僅是起了些感時的思緒,注意力依舊陷在往日的舊事中不可自拔。亦香望著那女子低低地“咦”了一聲。
這時從大門內又跑出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歡快地喚道:“媽媽,媽媽!”
那白衣女子立住了等小男孩走近,方溫柔地說:“若兒,拉著媽媽的手,咱們回去啦。”
若兒仰著臉問道:“媽媽,媽媽,我們什麼時候再來?這裡好好玩!”
白衣女子拉起若兒的小手,輕笑道:“那要看若兒乖不乖了。”
若兒連忙點頭道:“若兒一定乖乖的,不惹媽媽生氣。”白衣女子又笑了笑,牽著若兒的手沿著青石小路往山下走去。
夢非並沒有留意這些,只是在想自己的事。亦香在一旁瞪著大大的眼睛看白衣女子從身邊走過去,突然肯定地叫道:“爸爸,那一定是雪兒阿姨,你沒看見嗎?”
夢非猛地一醒,回過神來,問道:“你說什麼?雪兒阿姨?”
亦香嗯了一聲,朝白衣女子呶呶嘴,夢非抬頭朝那女子看去,正瞧見那女子也正回過頭來驚訝地看著亦香,然後又看向夢非,一時間四目對視。
過了片刻,白衣女子點點頭道:“我記得我們好像見過面的,你叫夢非,是不是?”
夢非皺著眉頭歉聲說:“你竟然還知道我的名字!可是我……雪兒?莫非你是若飛的朋友聖雪?”
這時白衣女子已走到亦香的面前,伸手撫摸她的頭髮,笑道:“還是亦香記性好。”
亦香拉住她的手親暱地笑道:“我記得那一年雪兒阿姨送我一套畫冊,我現在還收著呢。”
夢非此時方完全想起來,搓手笑道:“我記得了,三年前我和若飛結婚的時候,你去過。我們只見過那一面,但當時賓客很多,也沒能完全記清,又隔了這兩三年……真是過意不去。”
白衣女子此時方抬頭正視著夢非,笑道:“原來你的健忘症還很有限。其實我和若飛也不算是很熟的朋友,所以她也沒有把我隆重地介紹給你,忘記也是難免的。倒是難得亦香竟然還記得,真是個聰明的小姑娘!”
那個叫若兒的小男孩朝亦香瞧了瞧,突然插話問道:“媽媽,媽媽,是她聰明還是我聰明?”
亦香鼓鼓腮笑道:“當然是亦香比若兒更聰明瞭。”
若兒眨眨眼,疑惑道:“誰是亦香?”
亦香指著自己的鼻子笑道:“就是我啦,笨!”
若兒愣一愣,回身搖著聖雪的手道:“媽媽,媽媽,她說她比我聰明,我不相信,媽媽說誰更聰明?”
聖雪看看兒子,無奈地笑道:“好啦,好啦,是若兒比亦香更聰明,一邊玩去吧。”
若兒向亦香吐吐舌頭,大聲道:“我媽媽說,若兒比亦香更聰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