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所以我特地送來藥丸。怕行程耽誤,我多制了點,這些至少可以服上半年。”他把帶來的藥包放在桌上,推到我面前。
“此去要三、四個月?”我抓住他的衣袖問。
“對。”他溫溫文文地笑著。
我眨了眨眼,低聲埋怨:“非要那麼久嗎?”
我會想念他的故事、他的陪伴,如果方謹是我吵嘴最佳良伴,那麼方煜就是可以和我談心的好朋友。
“我保證儘快回來。”方煜舉高五指,用了我教他的屈臣氏招。
他的學習能力很強,舉手禮、發誓、勝利V、kiss-bye……只要我用過一次,他也不問,就能把它們用在最恰當的場合。
“我可以跟你去嗎?”我下意識問了句,抬眉,直直望進他眼底,發現那裡有著一抹驚喜訝異。
“你想去?”方煜喜出望外,嘴角大大地扯開,幾乎就要答應。
“當然想,我骨子裡冒險犯難的神經在蠢蠢欲動。”
話甫說完,我就發現方謹沉了臉。
他重重地把杯子放落桌面,看著方煜的表情中透著森然。
方煜收斂喜色,自己倒了杯水,靜靜喝著。
做啥?一個肯帶、一個肯出門,事兒就定了,方謹來插什麼話?當大哥很了不起嗎?長兄如父這種鬼話,我非要推翻它。
嘴巴剛開啟,話未出口,方煜先拍了拍我的手背,露出慣有的溫潤笑容,阻止我往下說。
變臉,我轉頭瞪住方謹,方謹不自在地別開頭。
方煜知我不開心,安撫道:“我看,這回你先別跟,等身上的毒全解了,我再帶你四處遊歷。”
“你怎知過了這村還有下個店?說不準,這毒解不來,錯失這回,我再也沒有下次。”
“怎麼可能沒有下次?”他啼笑皆非,點點我的額頭。
“世事難料啊,萬一月神草不開花呢?萬一我熬不過三、四個月呢?萬一你的醫術沒有自誇的這麼好呢?”
我在對方煜耍賴,很要不得,我明白。可碰上軟柿子,你就是會忍不住想去捏一捏。
直視方煜,我非跟不可。
“阿煜敢醫不好你,我就下令……”方謹插話,那股氣勢,傲得讓人不舒服。
“擺官威啊,沒用。等我死透、死絕了,你就算把方煜關到八十歲,也補償不了我。要是我下了地獄,見到閻羅王……”
我一個勁兒胡說八道,竟惹得方謹大怒。
就見他霍地起身,竟把椅子給弄翻了,砰地一聲,嚇著我和阿煜。他一把抓起我,手牢牢地釘在我肩膀,兩眼定定地鎖住我的眸子,不准我轉開。
“吳嘉儀!我不准你死!聽到沒?我不准你死!”他連聲大喊。
那陣咆哮,讓我心底陡然一陣發寒,不自覺地退開幾步,眉頭緊蹙。
他的表情裡飽含太多我不願意去碰觸的東西,我發過誓,不沾情、不染愛,再不徒惹風流事。
“你是玉皇大帝還是耶穌、瑪利亞,我的生死哪是你一句準不準就能定的?”
我換上笑咪咪嘴臉,在胸前劃了個十字,刻意輕鬆、裝胡塗。我寧願假裝天下太平,人間無事,只要裝得夠像,友誼……就不會變質吧?我想。
“你不信嗎?要不要到我家,看看我有多大權力?”他的拳頭落在桌上,今天的方謹有點小暴力。
“算了,說到底,你就是不讓我去。為什麼?”我把話題繞回原地,把那個教人膽顫心驚的聯想抹去。
“我擔心你的身子。”他答得理直氣壯。
“有個精通醫術的神醫在身邊,還需要擔心?”
他堆了堆眉頭,不回答反問:“你非去不可?”
“是,非去不可。”
“也行,你告訴我們你是怎麼中毒的,說了,我就讓阿煜帶你去。”
一句話,他堵死了我的“非去不可”。
恨恨瞪他,他比我爹媽還囉嗦。
他也回瞪我,兩個人比賽眼睛大。半晌,我吐氣、認輸,他的堅持度比我更強。
“不去就不去,沒啥了不起。”
見我妥協,方謹馬上燦燦爛爛地笑了起來。“放心,阿煜不在,我會常來陪你,保證你不會無聊。”
“你會說故事嗎?你走過名山勝水嗎?哼,只會在朝廷裡同人耍心機的井底之蛙。”偏過頭,我看向方煜,他臉上有著不自然神色。
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