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陛下給那幾位兄弟設的磨刀石。”範閒微笑說道:“這江南地事情,長公主與太子二皇子……何嘗不是父親與陳萍萍給我設的磨刀石?長輩們對我地寄望都很深,我很欣慰啊。”
欣慰這兩個字兒說的無比惱火。
兩根細細的魚線依然沉穩無比地陷在溫柔水面之中,並無一絲手腕引起的顫動。海棠看了他一眼,說道:“看來你確實不需要用釣魚來磨練自己的心性。”
範閒說道:“我一向性情堅毅,心境平穩,外物難以縈懷。”
在女子面前自承優點,對於範閒來說,並不是令人尷尬地自吹自擂,而一種很良好的自我分析態度。
“你如今究竟多大了?”海棠好奇問道,怎麼也不明白,如此年輕地一個人,驟握大權在手,處理一方繁雜事務,卻依然能夠保持如此平靜的心態。
範閒回的極快,反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海棠抿著唇,雙眼明亮,讓身前的碧湖都弱了神采,卻是不肯回答這個問題。
範閒哼了一聲,說道:“我初八滿的十八歲。”
海棠搖頭嘲諷道:“看你平日行事,說你八十,也不會沒有人信。”
老人們歷過春風夏雨秋霜冬雪,早已看了世間的一切,所以才能夠用那雙顯得有些淡漠地眼,去看透這世間的一切。
唯因經歷過,方能看輕,方能用最平穩的心態,最老辣的手段,去面對那些看上去異常繁複的局面。陰謀家地一個必要基礎,就是他的慾望要少,如此被敵人能夠利用地空門才少,所以從古至今,但凡以陰謀籌劃知名的人物,不是老頭子老太太,就是閹人。
年輕人總是有血性的,比如二皇子,比如太子,甚至是長公主,所以他們都會在某些時候做出某些不怎麼明智的選擇。而像範閒這樣擁有兩世經驗的人,雖然被海棠批了一個八十歲的悲哀標籤,但另一面,他做起事情來,也確實像個老頭子一樣耐性十足,在用夏棲飛與明家打家產官司的同時,監察院其餘的方面一直沉默著,直到家產官司的風波正要消停的時候,監察院出手了。
一時間,江南路有許多官員被禮貌無比地請到四處駐江南路巡查司衙門喝茶。
人人都知道,監察院的茶是地道龍井,茶香四溢,但沒有哪位官員願意去飲茶。
雖然看在薛清總督大人的面子上,江南路的官員並沒有幾個人被扣押,但是在喝茶聊天的過程之中,監察院方面偶爾談及的一些經年舊事,依然讓那些官員們無比膽顫心驚,回府之後便開始頭痛無比地考慮自己的前途以前人身安全問題,與此相應的,受到提醒的官員們也注意到,對於明家的保護不可能再太多走明面上了。
另一方面,監察院也開始對明家的生意進行騷擾,雖然不可能直接拿人扣貨,但是以偵查東夷城奸細為由,一日之內,明家商鋪開始被官府檢查,而明家車隊船隊在運貨的過程中,也遭遇到前所未有的麻煩。
雖然除了一些挾帶私貨的小罪之外,監察院並沒有抓到明傢什麼大的把柄,但是連番騷擾之下,成功地迫使明家寵大的產業系統運轉速度減慢了下來。
商行,講究的便是貨物運送,折成現銀的來回速度,就像是一條生生不息的大江一樣,如今監察院就像是無數的砂石緩慢地沉入江中,江水的流速一緩,泥沙也沉積下來,本是一潭活水,如今卻漸成泥濘,行動不便。
監察院此舉,用的人力最少,引起的議論最小,達成的效果卻是相當不錯,明家在付出了內庫鉅額標銀之後,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感到流水有些捉襟見肘之感,如今又被監察院騷擾著,流水越發有些不夠使用,開始被迫向太平錢莊調銀,同一時間,長房明青達也開始在暗中向招商錢莊籤來匯票。
第五卷京華江南第一百二十五章明家悲情的背後
許多年來,明家一直在江南一帶繁衍生息,經由前後數十年幾代主人的小心經營,大膽開拓,終於成為天下首屈一指的大族之一。而在後來攀上了長公主的關係,搖身一變成為內庫皇商之後,藉助內庫貨物所帶來源源不斷的銀兩灌注,明家的手足伸的更遠更深,不僅僅在蘇杭兩州擁有無數產業,直接控制著大量的船舶、車行和商鋪,而且家族成員間接也控制著許多雖不起眼,卻深深與江南百姓息息相關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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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糧油,膳食,青樓,甚至有人說過一句話,江南人只要一開門,就必定會和明家的產業打交道。
這樣一個龐大的家族,族內的派系本身就異常複雜,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