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言失去的,和光都有,而他喜歡的,和光也有。和光經常讓他不自覺地想起自己孤獨童年的每個時刻,回憶起後來無憂無慮的孩提生活。也許他就是想要去守護這樣的和光,不讓和光被這世界上紛繁複雜的汙濁事物侵擾,免得和光最終變得像自己那般束手束腳言不由衷。
從前願言認定,不管從別人那裡獲得過什麼,早晚都是要還的。即使暫時可以不用付出,遲早還是必須償還。而且拖得時間長了,利滾利利滾利,不得不幾倍、幾十倍、幾百倍的償還的時候也有,像是高利貸之類的,他相當熟悉了。可如今他卻不假思索地認為,或許只有和光是不同的,即便他什麼都不為和光做,和光依然會仰慕他,陪伴他,支援他。這種認知讓願言感到快樂,幸福感像氣泡一樣在他的胸腔裡翻湧,滋味美妙得難以描摹。
一路上自顧自滔滔不絕的和光同塵此時似乎終於發現了願言的心不在焉,他伸手在願言眼前晃了晃,“隊長,你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願言搖了搖頭,把發散到天邊的思緒收攏回來。
“隊長……”和光不滿地拖長了句尾,“要不是我去叫你,你肯定又忘了按時吃飯,本來胃就不好了,還不注意照顧自己,真是的……”
一日三餐總是定時提醒他去吃飯,這是願言覺得和光奇怪的其中一點。他知道和光從入隊前就一直崇拜自己,可和光的熱情卻總是表現在很古怪的方面,例如在訓練室天天給他擦桌椅外加顯示屏,搶著給他的盆栽澆水,時不時給他帶點宵夜,跑來宿舍串門還主動幫忙洗衣服打掃衛生,等等等等。做這些事情的人比起副隊長,貌似更應該是保姆吧?
見願言又開始走神沒有答話,和光微微有些惱怒,那彈珠般的大眼睛瞪得溜圓,氣鼓鼓的樣子別提有多孩子氣了。
願言不由揉了揉和光的頭髮,然後伸手捏著和光梨渦那裡的面板往兩邊拉扯。手指的觸感一如既往的好,光滑、柔軟、溫暖,彈性極佳,他深感有趣地扯了半天。
和光心不甘情不願地被願言捏著臉頰,嘴裡嘟嘟噥噥唸唸有詞卻並沒有撥開他的手。
晚上臨睡前願言習慣性地檢視了一下微博,發現和光七點多更新了心情。
———“不要臉啊我的隊長QAQ”
分明不是什麼好笑的內容,願言卻不知怎麼的,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似乎每次他檢視和光的微博都會笑得不能自己。和光上一次更新心情是在最近一次比賽獲得壓倒性勝利的那天晚上,內容十分少兒不宜——“月黑風高殺人夜,雲翻雨覆雅蠛蝶”。他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評論,對著那條微博足足笑了有五分鐘。和光這個孩子,不用刻意去做些什麼就能給他帶來快樂,這是其他人費盡心思也做不到的。
平時隊員們說話百無禁忌,總是把卑鄙猥瑣無下限不要臉掛在嘴邊,一旦互相噴起垃圾話就沒完沒了,這種風氣願言是知道的。他卻沒想到和光居然會膽大包天到把這種損人的話發到微薄上,而且被損的物件竟然是自己。可是比起這個,他的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最後四個字上面,“我的隊長”這樣親暱的稱謂讓他心蕩神馳了一小會兒,彷彿被人拿長而柔軟的羽毛輕輕在心臟上划動了一下,讓他心癢難耐。
他看著螢幕上QAQ的顏文字,回想起和光各種搞笑的傷感的眼含淚光的表情,突然有一種想要親親和光的衝動。
“The only way to get rid of a temptation is to yield to it。”
擺脫誘惑的惟一辦法就是順從它。
直到現在,願言才終於願意承認這句話的正確性。
其實願言一直都很喜歡和光,雖然他從未表現出這種不恰當不正常的感情。他不能否認和光對於自己確實有著很強的吸引力,也非常清楚自己對和光抱有怎樣的欲。望和渴求。這種渴望隨著時間的流逝愈發強烈而無法控制,好似如果願言不順從它,它就將永無休止地繼續下去,並且更加頻繁地在不合適的時機湧現。
願言曾經認為自己是過分理性的人,況且他家裡的狀況實在不允許他在自己的愛情上投入多少精力,因此,所有會妨礙思維的私人情感都被他毫不猶豫的壓制。但是如今,這條防線在和光那些令人溫暖的舉動下被鯨吞蠶食。他所做出的微弱抵抗不過是徒勞,在和光出乎意料的堅持面前,他的理智節節敗退,終究變得潰不成軍。
他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等這次比賽結束了,就跟和光說說看吧,不管結果會怎麼樣。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