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而無助。
如同溺水者抱緊浮木。
但現在我卻已經明白,這個男人也許的確孤獨,卻絕不是無助的溺水者。
或者也只有他這樣的人,才能夠真正站穩在這權力的頂峰。
我嗤笑了一聲,背過身去,閉上了眼。
獨木難支10
昨夜來回奔波,心裡又有事,本就沒有睡好。到現在一切置之度外,我反而平靜,躺在那裡,沒多久就真的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已到了下午。
昶晝已不在了,阿春坐在床前守著。
我看到她,有點意外,驚坐了起來,“阿春你怎麼過來了?他們放了你?”
阿春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但看我的目光卻很有幾分不同,很難形容那種複雜的感覺。
我本想問她怎麼了,但話還沒說出口,阿春已先問道:“公主現在打算怎麼樣?”
我下了床,整理了一下衣裝,向門口看了一眼。有兩名侍衛守在那裡。我皺了一下眉,道:“不知出不出得去?”
阿春道:“陛下走的時候,說公主若是醒了,就請公主自便。”
我一怔,抬起眼來看著阿春,“他真的這麼說?”
阿春點了點頭。
怪不得剛剛她會那樣看我。我想,或者她是覺得我是和昶晝達成了某種交易吧?
昶晝放了她,帶她過來這裡,那樣吩咐,我又這樣睡在這裡,想讓人不誤會也難。
不過我現在也懶得解釋什麼,拉起她便往外走去。“那我們還等什麼?自然是回府。”
那兩名侍衛果然沒有阻攔,只是說陛下命他們隨身保護我,便跟在我身後,一路跟回公主府。
公主府裡亦已經換了一批侍衛。
我不知昶晝是真的想讓這些人保護我,還是隻是為了監視我,順藤摸瓜把澹臺凜的餘黨一窩端了。於是回府之後,只是叫人來問過有沒有澹臺凜的訊息,知道沒有之後,便徑直回三秋閣睡覺。
阿春雖然一直跟著我,但表情一直很不自在。
我嘆了口氣,問:“你覺得我背叛了阿凜?”
阿春垂下眼道:“奴婢不敢。”
我笑了聲,“有什麼敢不敢的。今天這種情況,會這樣想也不奇怪吧?何況昶晝本來就是有意在誤導。”
阿春沒說話,我也懶得再提這件事,又道:“我的袖箭被宮裡的侍衛拿去了,你幫我找把匕首來。”
阿春皺了一下眉,“公主要匕首是……”
“防身啊。再不濟,也可以自裁吧。”我笑了聲,躺到床上,閉了眼輕輕道,“雖然說死了就是死了,什麼也不知道了,但是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能和阿凜葬在一起,這件事情,就拜託你了。”
阿春依然沒說什麼,伸手幫我放下紗帳,然後輕輕退了出去。
其實我這時已經睡不著,只是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早知有今天,我就應該早點去結識一些朝廷大員,或者跟著澹臺凜去見他那些黑道手下,到現在至少也有個人商量,而不用這樣惶惶不可終日卻完全無能為力地等著一個結果。
我閉了眼躺在那裡,只覺得自己像浮在一片漆黑的虛空裡。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看不到光明,也聽不到聲音。
到這個時候才覺得,原來一己之力,真的如此微薄。
一文不值1
天色漸漸暗下來,阿春過來問我要不要傳膳。我搖了搖頭,我現在哪裡還有胃口吃飯,只是問她,有沒有澹臺凜的訊息。
阿春說倒是有幾名大臣聯名上書想保他,但是昶晝連見都不肯見,摺子更是原封不動地被退回來。其它人也就都不敢再說話。
我不由苦笑了一聲,到這個時候,越是有人保,越是會堅定昶晝殺他的決心吧。
阿春看著我,說現在還沒有真的定罪問斬,也許還有機會,讓我不用太心急。
昶晝的想法,今天已對我說得再明白不過。沒有直接殺了,也許只是另有打算。我心知機會渺茫,也只是淡淡笑了笑,對阿春說如今公主府明顯已被監視,讓他們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阿春點頭應聲,復又退了出去。
我連燈都沒點,只躺在那裡,看著月光一點點從窗欞間漫進來。
來南浣之後的種種事情慢慢從記憶中升起,又慢慢淡去,餘下來的,只有和澹臺凜相處的點點滴滴。
輕輕撫過我嘴唇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