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男人不知不覺地就陷入“男人對話”的模式,只會硬碰硬,老爸關心兒子的語氣像訓話,兒子關心老爸的說法像嫌棄。
不過,現在看來,這個角色,小縵扮來十分稱職。
兩天的假期很快過去,週日下午,塗傳唯、白桐和老爹到車站送他們,章純縵還在努力糾正白桐的兩歲兒子,把“姨”改成“姐姐”。
“要照顧好小縵。”老爹只對馮子海說了一句話,搔搔頭後就跟著章純縵逗起小孩子。
“總算讓你給等到了,耍悲情,幸好小縵沒讓人給追走。”白桐揶揄馮子海。
塗傳唯還一臉狀況外,苦無機會問清楚。“喂,你們怎麼會又走在一塊了?小縵沒有扁你,就又被你拐了去?”
馮子海懶得向他解釋,塗傳唯當年揍他的那幾拳,看在他被兒子整得半死的分上,就饒過他了。
“火車要進站了,小縵。”馮子海喚著。
“喔……小球再見,要想姐姐哦!”她將小孩抱還給白桐。
“姨,再見。”小孩揮揮肥軟的小手,讓章純縵十分挫敗,垂著肩膀跨進車廂。
她坐進椅子,先將兩人之間座位的橫杆拉起,然後整個身體偎向馮子海,心情愉悅地望向窗外風景。
再次搭上北上的自強號列車,章純縵此時心情與半年前截然不同,身旁坐著心愛的男人、得到了母親的認同、重拾過去歡樂的記憶,這些對她而言,都是以前不敢想象的。
馮子海將外套披在她身上。“要不要睡一下?到了我再叫你。”
她睜著瑩亮的眼眸對他說:“阿海,我真的好愛好愛你。”
他附到她耳邊,輕聲地說:“我也是。”
她縮起發癢的耳朵,頭顱順勢靠上他的肩膀,覺得這輩子,再無他求。
火車平穩地行駛,途中停靠幾個大站,章純縵迷迷糊糊地聽見廣播以及行李拖曳的聲音,她知道馮子海就在旁邊,覺得安心,也沒特別起身看到了哪裡,直到馮子海叫醒她,她整個人已經橫躺在他腿上,兩腳不知何時縮到了椅子上,就像剛炸好的明蝦,蜷成一團。
“到了嗎?”她起身揉揉眼睛,頭還垂黏在他肩上。
“到了。”他為她撥順及背的長髮,提起行李,握住她的手,待下車的人潮過去,才緩緩走出車廂。
她整個人還在半睡半醒,傍著他,讓他拖著走,登上手扶梯。
“小姐……請你幫幫我……”模糊中章純縵聽見有人說話,那聲音好像是對著她講。
“我女兒生病了,我急著要趕回高雄,可是我的錢包不知什麼時候被偷走了……”
章純縵覺得這段話有些耳熟,她再次揉揉眼睛,在眼前放大的,是一個被割破的大包包,十分眼熟。
對方繼續說:“可不可以借我一千元,我從高雄回來一定會還你的,真的,我臨時找不到人,實在是沒辦法了……”
她醒了,而且確定這個女人之前曾用同樣的話向她借錢。
這時,她才聯想到,這可能就是同事們口中說的,經常在車站行騙的詐騙集團!
“你不可以——”她想規勸對方的話還沒說完,身旁卻響起了馮子海的聲音。
“玟菁?!”
兩個女人同時望向他。馮子海的表情顯示出他內心的激動。
“玟菁……你怎麼會……”馮子海不忍心說出後面的話,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尊心極強的丁玟菁會在這裡向人乞討……
“海……”丁玟菁也認出了他,看看他再看看他身旁甜美可人的章純縵,她一時百感交集,難堪地轉身逃跑。
“玟菁……你等等……別跑……”馮子海丟下手中的行李,鬆開了章純縵勾著他的手,往丁玟菁鑽出的方向追去。
章純縵還愣在原地。
玟菁?是阿海說的那個女生嗎?
章純縵茫然地提起落在地上的行李,沉重地邁不出步伐,她沒想到,事實真正發生的時候,她的反應完全無法如想像中那麼豁達。
馮子海扔下她,他的手鬆開了,他什麼都沒說就如此急忙地追那女人去了……
章純縵打了一個哆嗦——
臺北的冬天,好冷。
第十章
章純縵一個人搭車回到住處,用馮子海給她的備用鑰匙開啟他家的門。
燈是暗的,他還沒回來。
她拉開客廳的落地窗窗簾,縮回沙發,眼睛盯著電視櫃上的那個音樂盒,一動也不動,任時